他一拍扶手,陡然起身走到书房门口,脚步停滞,转身又走回来,皱着眉另换了本书,只当天气炎热,以至于坐立不安。
半晌翻不动一页,发现自己竟然盯着书页边缘的墨点出神,他暗恼之下,将整本书扔出了窗外,砸到了个仆从的脑袋。
那名仆从忙不迭地进来请罪,又将一本手写的青皮册子递呈上去。
“是什么?”
“昨日在沈府门前,苏大人说要交给王爷的章程。
小人见王爷另有要事,当场没来得及上呈,晚上又给忘了,今早才想起来,求王爷恕罪!”
豫王懒得跟下人计较,挥挥手示意他告退,拿着这本《天工院创办章程草稿》,斜倚在圈椅扶手上翻看。
翻了几页,身体慢慢坐直,待看到苏晏草拟的院训时,他已然是正襟危坐,神情认真。
“吾生有尽,真理无穷。
”
“真理烈焰灼手,愿为举火之人。
”
“真理……”豫王慢慢琢磨着苏晏笔下这两个字,觉得并非佛家所言,“闻僧说真理,烦恼自然轻”的真理,而是另一种更为真实笃定、亘古长存的力量。
这是否就是“格物学”所追求的最终奥义?
一个想要穷尽吾生追求这种力量,而不惜成为“举火之人”的少年,内心又充斥了多少坚执与勇气?
豫王欣赏着纸页上灵秀逼人的字迹,一页页往下翻阅。
这本章程虽说是草稿,却写得十分详尽,囊括了学院创办初期,种种他想到与想不到的内容,显然用心至极。
而翻到后半,发现纸页上染了不少油亮光滑的淡红圆点,他用手指抚摩后,发现是蜡烛滴上去的痕迹,后又用刀尖仔细刮干净过。
可见这后半本,是苏晏燃烛熬夜,困倦不堪时所写,以至于滚烫烛泪落在了纸页与手背之上。
到最后几页,字迹已变得生硬滞涩,仿佛书写之人提笔时重逾千斤,手指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麻木,抽痛不已。
这就是苏清河在离京前,送给他的临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