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有心事。
”
新燃起的蜡烛已经是个尾巴,黛玉接了林言晚归的信,却也不要紫鹃或雪雁陪着,只自己一盏孤灯等在屋里。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灯熄,只是记得耳边时常有鸟鸣。
直到方才一阵轻巧的声响,若不是一直留神,黛玉想自己不一定知道林言回来的时辰。
他身上的外袍落了,只穿着月白的里衣。
淮越冬日也算不得严寒,因此身子不显累赘,由月光度化到烛火,半梦半醒中惦记的人也慢慢叠化作眼前的实影。
只是他还皱着眉,担忧着念叨,说她怎么睡得这样晚,若要看书信,怎么不额外增几只灯烛照明。
“只顾着说我,你自己不也是这样晚归?”黛玉抬手梳理一下林言垂落的头发,他的发冠也一并摘在外间,这会还留着拘束一天的痕迹。
那凸起的折发在黛玉手底下一点点抚平,林言低头方便黛玉动作,眼睛便顺势落到黛玉另一只手拿着的书信。
确实是书信,几张纸叠在一起,橙黄的烛光下隐约透出写满的墨字。
“姐姐,你还没答我的话呢。
”黛玉弄得他有些痒,林言不自觉偏了脑袋,蹭一蹭黛玉的掌心。
可他还没被‘敷衍’过去,抬手指一指那信件:“是荣国府的信?”
“你知道?”
“我看着背面透过一个‘贾’字。
”
“我还当你早得了信。
”
“我若是早知道,怎么会不告诉你?”林言晓得这是一句调侃,却也顺着这句话笑着说下去:“算好消息么?”
“不晓得。
”
“是坏消息?”
“也不晓得。
”
半副灯烛总归昏暗,使得墙上的影子也闪烁得厉害,灯芯越短,屋里又暗下一层,朱红漆面的摆件也黑沉起来。
林言接过黛玉手中的信,一目
十行看过,却不知该对那婚讯做什么言语。
这婚事来得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的晚。
倒也无怪黛玉说‘不晓得’谁又能说清此事是好是歹?
陶安也有信来。
突然冒出的旧事暂且瞒着,稍微露出些消息,却把府里的王熙凤惊个不休。
她心底里早已忘了那随手的事,更没想到多年后还有没溺死的旧日鬼爬出来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