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家大爷一病死了之后,就显得很不中看。
掠动的车帘做了碧波荡漾的湖,博二奶奶隐在帘后,像溺在水底的鬼在朝外看。
她隐约望见官邸飞扬起来的屋角,心里窃窃想着那新来的州牧夫人是否也跟上一任那般‘讲规矩’呢。
她也曾来过州牧的官邸,但叫她意外的是这会再见竟没什么大的改变。
新上任的官员大多想除一除前任的‘晦气’,尤其当前任的离开的原因并不光彩。
但现今这位显然不计较这样的事,博二奶奶跟着引路婆子往前走,不自觉观察起周遭景观。
是因为自忖宗亲,无论如何都受不得害。
还是因为心中本不迷信官场风水,坤上巽下只作笑谈?
她抿抿嘴,实在很期望是后一个原因,但她也知道,大多数人都是‘宁可信其有’的。
应下她帖子的夫人并没有给出下马威的意图,这一路上丫鬟婆子只有笑颜,没有提点可是实际上,单这位夫人答应见她这件事就足够叫博二奶奶觉得很意外,可能是因为她的公公在淮越冒尖,可能......
眼前的门帘子水一样荡开,屋子里的温度太舒适,一瞬间叫她觉得自己是刚从水底挣出来。
那年轻的林夫人轻轻唤了声什么,应当是她自己写在帖子上的称呼,这会听来却不清晰,生疏得奇怪。
黛玉请博二奶奶坐下,请她喝茶,跟她漫无边际地聊着天。
对面女子的声音是如她写下的文字般轻缓细致,眉眼看去像拓印下的仕女图。
但时时低着头,看去下巴太尖,说不清究竟是什么脸型。
她的肩膀上从始至终架着一杆无形的秤。
“原说早先该应承好意,奈何身子不大争气。
”
“哪里的话,淮越湿热。
夫人千里迢迢来到这边,一开始难免不适应。
”博二奶奶半抬起脸,不知怎么,下巴仍是收着,看起来十分谦逊:“倒是我们,前些日子还自己责怪,说不该这样急火火地邀请,该再
多准备好些,也叫夫人习惯当地。
赶巧正苦恼的时候,夫人就体贴,没叫我们为难。
”
这谈话不避讳谁,启开着窗户,博二奶奶窥见外面玛瑙蓝的天上擦过一段残云短、直,刺扎扎的,没什么遮掩反叫她不自在。
黛玉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淮越一带多雨又闷热,每下一场,都很迅速地闷干。
目之所及的墙面总都是淡淡的黄,不均匀,天然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