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自己也是王府血脉,却没看到王妃拭泪时冰冷的眼。
她的手攥紧又松开,承受不住似的,软倒在侍女身上。
“是我无能,将你养作这般模样。
言儿先头姓林,后师承斐先生,他再是出众,我也领不得恭赏。
却是你不成事,这些年也荒唐,现下更是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来。
”
“母妃,我……”世子见王妃如此,心上猛一大跳,他总归心疼宠爱自己多年的母亲,见她这般,方才的一点子怨愤俱都吞回肚里。
耳边盘旋着两个声音一个不甘不愿,一个却又劝告他说去南疆是现下最好的主意可还没等他把理智听清,有一双温暖的手从他的耳朵后面生长出来,覆盖在他的面颊上,仔细梳理他凌乱的发丝。
“你与我说一句准话”捧着他的脸的人好像很伤心,但眼睛里又怀着希冀:“那些事......当真是你做的吗?还有福儿她母亲的事......”
“不是!”这声音是从哪传来的?没有经过任何一刻思索,急切的,恐惧地从喉咙里钻出来。
世子顿了顿,他的脸在此时做了被捏坏的泥人面皮。
颤巍巍挤出一个笑脸,投进炉灶,从此再也没有转机。
“我没有,母妃。
”他把脸颊贴在王妃的掌心,眼睛慢慢垂下去,声音却带着刻意扬起的调子:“我没有做过那些恶事,您把我养大,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会令您失望的......”
“若你当真无辜,便不去南疆......”
王妃抬起头,很哀伤地看着丈夫。
淮安王气恼王妃在这时竟然又软了心肠,登时摔了杯盏,恨声道:“你不去瞧瞧,这孽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世子好像在这时忽然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打断淮安王的话,冷笑一声,没有看父亲,却也没有看王妃。
他只是垂着手,两手搁在膝盖上,袍子好像是血从他的掌心流出来染了第二次绣着盘枝纹的华服原本不应当是这样森冷的颜色。
紧接着,他就被母妃抱住。
就像从前的每一次、每一次一样,即使林言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是林言总会回来
母妃还不知道他曾经对林言做的事。
也不知道他很早就派人到扬州调查林言的出身。
但只要林言活着,就会提醒旁人他们二人错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