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云生梦不相容
黛玉趁着窗户望去,床下升起一笼紫烟。
烟飘拢上去,顶上放开,底下作了尖锥锥的样子,好像垂拢在门上的紫藤花蔓。
她收回远望的眼睛,笑说只等着老太太午歇起来。
“林妹妹,你这一走,可真是好狠的心。
”
黛玉没回头,仍还望着外面。
她想起跟着林言的信一并寄回来的还有一卷画他自个画的这若是叫陈谦时来评,大约会是好一番数落可黛玉心里预先存了偏袒,过于浓重的墨色也觉是增添一分浑厚,直把天影牵到地上来。
现那画仿佛拓印在眼前现世间浓烈的碧树红蕊,在这过分热的天气里堵在心间。
“我回自己家去,怎么就得了你的数落?”碧玉小盏通透,里头盛着明澈澈的果酒。
黛玉捏一盏在手中,并没有喝,自己笑一笑,跟宝玉道:“这话说来,还以为这儿是什么去处,只许进不许出?”
“你分明晓得我不是这样意思......林妹妹,好妹妹,底下人说话不中听,我一定回了老太太,叫把他们都赶出去。
”宝玉绕到黛玉跟前,黛玉扭脸,他又转到另一边:“妹妹,好妹妹。
你,你一走这许久的日子,我听说你病了还哭了许久,连个探望都不能够。
”
他是怕得很了,他的友人秦钟缠绵病痛多日,听着说法像是要不好。
秦钟他还能去看看,独身在林府的姑娘却容不得他亲往问候。
这样的担忧叫他心里挠抓一样,日夜痒痛,闹个不休。
“老太太使身边人来看了,我还能说谎话不成?”黛玉听他说起那日病倒,心里却有些不自在。
只是眉间一蹙,却叫宝玉误会,以为她作了恼火。
“我自不是疑心你的,好妹妹,我是担心你......”宝玉说到这里却静了一刻,他沮丧地坐下,黑黑红红的影子压倒下来,好像那只玫瑰红长流穗子靠枕上浸出的一片泪渍。
黛玉看着,却好像有谁拿着一只小锤子在她胸骨上敲出闷闷的声音。
并不多么疼痛,但每一次都在心谷留下空茫的声音。
她想起那一次怪梦。
那日哄了凝儿,人忽然就倒下去。
浑浑沌沌见紫鹃、雪雁将身子搬到床榻上,神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