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雷声终于在这一瞬轰隆落下,激起已经几日未闻的鸟兽嘶鸣。
乱石滩上,从天灾里捡回一条性命的兵士们跪在那少年身前。
顶礼膜拜。
……
“若不是钟越的神情那么认真,你又听过这件事,我都以为自己是在听什么话本里的故事。
”萧景姝在油灯底下挑拣着本该被煎t服的晕船药,同巫婴低声道,“差不多了。
”
攒了好几年,终于凑够了能脱身的药。
话音方落,巫婴的袖口便动了动,探出个乌漆漆的指肚大的蛇脑袋。
萧景姝伸手在那颗在夜里几乎看不清的脑袋上弹了一下:“争气些,逃出后就无需让你日日隐藏踪迹了。
”
药是她们凑够的,药引子却得它来出力气。
盘在巫婴手腕上墨玉一般的小蛇翘了翘尾巴,在萧景姝指尖勾了一下。
……
次日晌午,巫婴将抱着药箱的船医拎进了舱房。
“大夫!”萧景姝神色焦急,撸起了晕倒在榻上的钟越的袖子,“您看看我兄长这是怎么了?”
船医瞧见他胳膊上大片的红疹,面色一变,从药箱中取出一块棉布蒙住口鼻才凑近仔细看。
萧景姝的心登时提了起来。
今日钟越又来舱房中同她说些轶闻时,她在递给钟越的茶水中下了毒,不知道船医能不能看出来。
船医号了脉,又去看钟越的舌苔,面色越来越难看。
“恕老夫无能。
”船医对着萧景姝行了一礼,“老夫只看出此症凶险,却实在不知病因何而起。
”
说是水土不服引出的湿疹,可又起得太急了些,而且脉象极乱,毒不似毒病不似病。
萧景姝心下一松,眼泪却流了出来:“那该怎么办?难不成要留我兄长在船上等死么?”
她易了容,只与平日里的自己有个三分像,却依旧是个小家碧玉惹人怜惜的小娘子。
船医显然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对这柔弱无依的一主一仆道:“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客船会于临江渡口停留半日,老夫去同主事的说一句,小娘子还是带令兄去城中求医吧。
”
他隐约记得这几人要入蜀,若半日之内能回来自会再让他们上船,回不来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位船医真是个天大的好人。
毒翻钟越的药是从他开出的晕船药里凑齐的,他还愿意出头去同主事的说情,连医术都不好不坏到刚刚瞧不出钟越的病症!
若没有这个船医,她同巫婴的逃脱之路不知要多多少艰难险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