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骂哀嚎,指着汴州百姓说他们是大祸临头,可小旱只发于一处,其他州郡大多没事,更何况旱灾哪有不死人的?朝廷稳如泰山,最后拆东墙补西墙,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可屈行智却越来越疯。
一想到当年远在北境的龙虎军因缺粮少食而纷纷战死,可这里的百姓却在几乎同一年如此大肆倾倒浪费,他就恨毒了这些饱而忘饥的乡野小民,可他也更恨他自己。
若他没有弄丢粮食,伐稷之战中龙虎军就不会胜得那般惨烈;若他没有一意孤行地压价抛粮,武朝百姓的命运就不会因此悬在刀尖上。
“祖父一直说,是他害了龙虎军,害了云将军满门,也害了武朝百姓,他当年就该直接下地狱。
”
说到最后,屈家小丫头依旧懵懂地睁着一双眼。
和汴州绝大多数百姓一样,她不懂政商里面的弯弯绕绕,那些屈行智到疯都没弄明白的事,她也更搞不清楚。
更何况祖父自她记事起就疯疯癫癫,说出来的话也颠三倒四,他们屈家家徒四壁,还能真是朝廷里的押粮官?她也只是听话地把祖父讲的故事讲给眼前的大将军听。
可云清澜却陷入了久久回不过神的震撼中。
她心中五味杂陈,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武朝历史上常有大旱,今年这次怎这般难捱。
对于国家政治来说,屯粮是应对荒年的基本常识,可这次粮价崩盘导致朝中多年积淀被挥霍一空,其亏损巨大,足以令武朝二十年都无法缓过劲来。
再加上此番大旱牵涉武朝多个州郡,灾年一起,朝中大抵就是要拨粮赈灾,虽说吕莲生之流贪贿巨大令国库亏空,没办法轻易采买调动各地粮食,但真到了要命的时候,随便找个理由抓几个富商大贾抄家祭天也算是个以小换大的办法。
事实上在这里面最为致命的是,有豢鸡饲彘的荒唐事在前,武朝境内,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食。
这是来自二十年前的报复。
没想到这么多年,武朝竟就一直走在钢丝上。
朝中粮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