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芜山天坑中季知方说他们欠云家,夜访葛宅时葛老太爷也说当年连累了云家,所以他们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看出了伐稷之战中父亲叔伯们阵亡的真相?
那这些事,祖父他知道吗?
“季家的事,别人提不得,我们云家,更提不得。
”
云杉苍老悲凉的声音重又在云清澜脑中响起,她闭上眼,面前就紧跟着浮出兄长在信中留下的告诫。
愚忠愚孝,损毁自身。
――可她如今,还能抽身而退吗?
“小丫头?小丫头?”常有道抬起手,在云清澜眼前晃了晃。
见云清澜回神,常有道就又叹了口气:“虽说这件事都是那狗皇帝的意思,但说到底,也跟老子也脱不了干系。
”
“老子不算什么光明磊落的好汉,但这等龌龊事,这辈子也就做过这一次。
”常有道指指自己的脑袋,“三年前老子跟云青风说定,这脑袋只不过是暂时寄放在这里,等他什么时候查清楚、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就再来取。
现在云青风不在,你既是他妹妹,那老子跟他的约定,跟你兑现也一样的。
”
常有道闭上眼,做出副任人宰割的模样:“要杀要剐,来吧。
”
查清楚,想清楚?
云清澜看着常有道明晃晃地在自己剑下露出的那截脖子,那她想清楚了吗?她应该怎么办?
故人此起彼伏的声音在云清澜脑中接连不断的响起,云清澜沉默良久,才终于开口又问:“那汴州的粮食又在何处?”
“早在月前就送去京都了。
”常有道掀开眼皮,又颇有些讶异地看了云清澜一眼,似是在惊讶她在如此大仇下竟还能想起那些京都难民。
可云清澜听罢却眉头微皱:“但京都城内并不曾见谁运进来过粮食,若非如此,城中也不会有如此多的难民。
”
常有道闻言就又笑了:“小丫头,我是匪,土匪送出去的粮食,难道还会走官路?”
见云清澜无意杀他,常有道就重又靠回到椅背上:“是季家的那位。
”
季知方?
云清澜微微抿唇,先前她曾旁敲侧击地向秦朝楚打听季知方的动向,确也曾听其说过季知方去了汴州,却没想到竟是来运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