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澜先回柳莺飞房中收拾了些娘亲的遗物,待到走出房门,却见院中已不知何时站满了人。
看着这些静静等她吩咐的云家仆人,云清澜愣了愣,迟滞的头脑缓缓转动,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竟成这一家之主了。
“王伯。
”云清澜轻喊一声,候在一旁的王伯当即上到近前。
云清澜沉默片刻,最终缓缓道:“辛苦王伯将府上银子尽数清点一番,然后发给他们,叫他们都各自回家中去吧。
”
“少爷是想,遣散他们?”王伯迟疑片刻,看着云清澜平静的面色重又恍然过来。
虽说小姐在府中呆了二十年,可老爷管的严,她同这些家仆根本就不甚熟悉,如今遣散了也好,遣散他们,小姐在府中约莫还能自在些。
“都走吧,走吧。
”王伯转过身,冲他们摆摆手,“各自去账上领三个月工钱,出去别说我云府亏待你们。
”
“府中那些瓷器物件若有中意,也可一并拿去。
”云清澜顿了顿,“王伯若有中意之物,也可一并前去挑选。
”
“我?”王伯愣了愣,不可置信道,“少爷您是想将老奴一并也???”
“王伯打理云家多年,青风自是不胜感激。
”却听云清澜静静道,“只是明日出京借粮,日后大多也是宿在军中,既府中无人,王伯倒不如早回家中颐养天年。
”
送别了王伯,又劝离兰铃,云家家仆尽散,云清澜缓缓阖上府门,偌大的云府就登时安静下来。
四下没有掌灯,厚重的大门更是将人间月色都隔在街外,云清澜单薄瘦削的身子滞在黑暗中,不知默然无声地伫立了多久,才终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动。
她眨眨眼,夜幕时分那被王伯一声叫退的悲哀再度从四方侵蚀过来,云清澜摸着黑走到院中的一处石桌前坐下,白皙柔软的手掌贴上冰冷石面,就无意识地屈伸几下。
真冷啊。
这几日纠缠在府中琐碎的杂事中,一直到此刻万籁俱寂,云清澜那连日来干涩的眼眶才再度泛起幽酸的湿意。
她的视线落在空处,又因无处着力而缓缓沉入夜色,其间混杂的思绪晦暗喑哑,像是无月之夜退潮的波涛,又像是在静静凝望九泉下的故人。
她想起飞扬黄土落下的那一刻,娘亲言笑晏晏的面容,就好像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