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
”
柳莺飞听见动静吃力地掀开眼皮,她灰暗的眸子亮起几分,先是在云清澜身上来来回回地看了几眼,然后才抽出手,轻轻拂去其眼角的泪光,“娘亲说过,娘亲绝对不会让风儿有事的。
”
柳莺飞歇了口气,又在云清澜布满泪痕的脸上摸了摸,疼惜道:“怎又见的瘦了。
”
“孩儿,孩儿没事。
”云清澜哑着嗓子,心口好似被刀剑搅成一团,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前来院中的路上,兰铃已粗粗同云清澜讲了柳莺飞跪闹祠堂的事。
娘亲一生缠绵病榻,胆怯忧郁,便是对府中最粗手粗脚的下人,都不曾大着嗓子说过一句重话。
云清澜不敢想,这样的娘亲是如何壮着胆子去忤逆质问祖父,又是如何在朝野百姓的众目睽睽下从金武门带回祖父的尸首――此事便是让这世间最为刚强的男子遇上,想来也要深受打击折磨,更又何况是她?
世人常道,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可奇诡的是那柔弱的女子又如何能一夜变得刚强?
未出阁前,柳莺飞也不过是个被人呵护在掌心,软绵绵、娇滴滴的小姑娘。
那时的她,会因一次严苛的训诫落泪,亦会因一句意外的称赞欣喜,可后来一夜做了母亲,就好像便是莺鸟也应衔山过海,便是蒲草也当罗网织天。
世人总觉得,既做了母亲,那就该当是无所不能的。
可莺鸟渺弱,未生鹏翅如何背负群山?蒲草绵软,未铺华盖如何抗御雷霆?她们本就只是一汪柔软的细泉,却偏要颤巍巍地站出来,颤巍巍地挡在儿女身前,将自己生生拧成股滔天巨浪,任外面的电火霹雳打在身上,任其间的声声巨响叫她们如遭雷劈。
――她们也怕啊,
可既做了母亲,一颗心就该像被业火炼过,铁水淬过,杀而不灭,碎而不僵。
“风儿在狱中,可是吓着了?”见云清澜抖着嘴唇不说话,柳莺飞就又撑起半边身子往前探了探。
她枯瘦的身体摇摇晃晃地悬在床沿,摸摸云清澜的脸,又贴贴云清澜的额尖,“风儿不怕,回家了。
”
“娘亲???”柳莺飞轻飘飘的一句,云清澜当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