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一旁的华霜上前捡起一看,竟是前些日子她送给他们的那盏纸灯笼。
唐干引戎马一生,得到一切都是明码标价,多少道伤换多少功勋,多少功勋换多少兵马,一笔一笔清清楚楚,只有这盏纸灯笼和郑老伯那夜请吃的酒,不知从何而起,不知为谁而来。
或许也是为他,唐干引活着的时候想。
但不是也没关系,他又看一眼怀里的纸灯笼。
华霜把纸灯笼展开,捡起路边的麦秆在其间里外一撑,干瘪的纸灯笼立时被撑得饱满浑圆,挂在了唐干引和郑连桥二人的坟头。
他们二人,一个是龙虎军重骑营的副将,一个是稷元大军的统领,生前不死不休,如今真的死了,却又像亲兄弟似的并排躺在一处。
倒真应了秦朝楚曾说过的那句话,活着的时候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入了黄泉,还要再分个敌友?
在这不起眼的田埂地头,两座同出一人之手的墓碑并排而立,衰草枯荣,微风吹过,就沙沙作响。
云清澜一行又在郑老伯家憩了几个时辰。
这期间赵麟禄带着徐景流核对了其默写的账册,又简略地向众人阐述了番自己的计划。
其实也没什么计划。
不过是如先前在太苍山上那般,赵麟禄这几人身先士卒,若上谏不成,剩下的人再前赴后继。
若能事成,从诏狱逃出来的所有人就都会回去认罪。
赵麟禄这么跟徐景流说。
在请君上谏这件事上,这群读书人总有着股令云清澜佩服得五体投地的飞蛾扑火的执着。
时过下昼,云清澜一行在郑老伯家吃过饭食便早早出发了。
圣驾出宫事关重大,到了夜里飞仙台定会被禁军围得里外不通,不过赵麟禄几人原都是飞仙台的脚夫,他们熟悉飞仙台各处地形,事先乔装改扮一番藏身其中倒也并非难事。
日薄西山,夜色昏沉地笼罩下来,飞仙台各处早早布置了华灯彩带,只等暮色四合,便一齐流光溢彩。
吉日良辰,是夜星河万里,无尽苍穹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