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直刻意逃避,此刻他将至油尽灯枯,明不详说的话又再次挑起他的心病。
明不详忙道:“方丈怎么了?”
觉生道:“我没事……”
他拖着沉重的步履,回到自己房间。
他深感疲倦,躺在床上沉思。
他早就知道,正俗之争并非无法弥平。
衡山能做到正俗并存,少林一样也能。
只要少林不以佛门正宗自居,便如一般门派般,让修行者自去修行,掌事者自行掌事。
然而每年佛诞,慕名而来的数万香客,不正是为这佛门圣地而来?
他明知这是虚名,但他不敢放下,他不过是少林历来数十位方丈中的一位,岂能动摇这得来不易的根本?
非剃度不可入堂,这条规矩不是不能改。
让俗家弟子与修行者并存,就无俗僧问题。
只要俗僧不披僧衣,就无毁坏僧宝的问题。
他想过,但那是千年的古训,他无能去改。
他终于明白,那日觉空的犹豫不语。
以为自己改变够多,却未曾动摇过根本处,而自己并非不知,只是不敢更动。
觉生心海翻腾,反复煎熬,这二十二年的方丈,给少林留下的,只是更深的正俗矛盾。
他想起觉见……
在他身上的困难,觉见依然动不得。
任何一个正僧都无法改变少林,那是他们从根本处对于佛的虔诚与对少林寺规的服赝。
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召集四院八堂,我要开四院共议。
”他对服侍僧说道。
僧人讶异道:“方丈,你的身体……”
“快去!”他重又嘱咐了一次。
服侍僧快步走下。
他站起身来,走向方丈室。
只有觉空能办到,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他能为少林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让觉空当上方丈,让他彻底改革少林。
无论是以一个佛门圣地熠熠生辉,抑或者以一个门派壮大强盛。
他必须说服四院八堂所有正僧,让觉空当上方丈。
他快步来到方丈室前,想取回金漆丹纸,突然胸口一阵绞痛。
他一个颠簸,摔倒在地。
从此再没起身。
少林寺响起了丧钟,所有僧人纷纷探出头去,双手合十,口颂佛号。
当晚,在所有僧人聚集在大雄宝殿前的驿道为方丈祝祷时,神通藏突然冒起一阵大火,僧人们连忙抢救,但所有武学典籍与藏书仍付之一炬。
没人知道火是怎么起的。
那一夜,明不详默默离开少林,一路向西,往甘肃走去。
他听说崆峒精于铸术,他想打造一把兵器,顺便也往北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