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熄蜡烛之后我就问了他这个问题。
当时他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相似的血。
”
我们以前总觉得这血缘关系既是我们别样爱情的标识,也是困住我们的绳索,它让我们觉得刺激又总是找准时机勒得我们几乎窒息。
如今他再问这个问题,我满脑子都是当时晏阳回答这个问题时的样子。
最好以爱人的身份,实在不行,做最亲密的亲人。
可是现在我们是什么?
像他说的,我是他仇恨的人。
我翻了个身,不想再面对这个幻觉。
“我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记得我当时的回答,”晏阳说,“但现在,我是觉得爱上你是为了杀死我自己。
”
我背对着他,皱起了眉。
“因为我原本就不应该存在。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消失。
我不敢回头看,怕发现他还在,也怕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晏阳。
”他突然开口,叫自己的名字。
“我是不久前才知道,原来我的存在对你是一种伤害。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因为路途过于遥远,传到我耳边的时候只剩下轻盈的一簇,我需要很用力才能握紧然后仔细辨别他说了什么,“我的出现曾经抹去了你的存在,所以命运让我爱上你,让你亲手杀了我。
”
我蜷缩在被子里,扯过枕头蒙住了头。
“不过这样也好,一地鸡毛也总有清扫干净的一天,心结不解开,就总有人要活在地狱里。
”
枕头被人拿走,我转过去时晏阳正俯身看我,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把名字改掉了,也从那里搬出来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看起来不再是晏阳,你呢?”
他俯身,贴着我的耳朵说:“你是谁?殷冥?晏暄?还是……晏阳?”
他问我:“你想做哪个?需不需要我帮你?”
55
55
活着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在医院的这些日子总是像游走在世界边缘,连呼吸的空气都不是真的,对于外面的世界,这里是透明的,是不被看见的,我们是被罩起来的一团有毒的沼气,是人间的笑话。
在这里的每一天大脑都飞速旋转,然而思考的却都是些缥缈的问题。
直到我听见有个人问我:“你是谁?殷冥?晏暄?还是……晏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