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继续往下走,到见到人往后躲时,便知道一山更有一山高了。
那土物,不管值当什么,好歹也算心意,居然有人连这么小的心意都舍不得,算什么亲戚?周大娘与陈家往来少,并不认得这人,只能约莫推测一点。
靠前的出手大方的都是新亲,如那脸上笑得起褶子的老头,想必便是这孩子外家。
这靠后的,脸上欢喜不多的,出手吝啬的,便是老亲,或别房亲戚了。
若是旁人,只不过心里嘀咕一番,可是周大娘做的是走家串户的买卖,平日里多看多听,这十里八乡的人是什么品性的,都要摸熟了,免得做了亏本买卖。
是以,她便想弄清楚这两户叫什么名号,也好避开。
给孩子洗完三,周大娘收拾了行当,日头也升到正中,陈大娘去灶房一瞧,厨子饭菜也准备好了,自然开席面。
接生婆今日劳苦功高,自是要好好招待。
陈大娘安排了吴大娘陈大姑两个伶俐又可靠的亲戚陪着。
只是吴大娘跟杨大娘一向是坐一起的,而杨大娘正凑王舅妈耳边上不知说些什么,到陈大娘叫她入席还未尽兴,拉了王舅妈一起过来坐。
陈大娘怕出乱子,又请了尤婶子过去。
六个大娘另外三两个小孩,这一桌再不能安排别人了。
吴大娘带了头,给接生婆敬了酒,杨大娘尤婶子两个也能小酌一杯,也一起作陪,只陈大姑和王舅妈一滴酒不能喝的。
陈大姑歉意道:“怠慢周姐姐了,只能用茶水表表心意。
我是一点酒不敢喝的,要不然头疼的厉害。
”
接生婆忙摆摆手道:“亲戚客气什么,酒又不是好东西,妇人像我这般会喝酒的倒少。
”
王舅妈立刻接了话头,“可不是,我这嘴啥也不挑,就这酒喝不了,闻着跟马尿似的,难喝得很。
”
喝酒的人一时愣住,什么不好,偏说个这个,弄得她们在喝马尿似的,实在气人。
吴大娘是个讲究了,冷了脸将手里的酒碗放了,倒是接生婆见识多,不甚在意,笑着道:“不知这位亲戚是哪里人,从前未见过。
”
“我是隔壁县的,这孩子奶奶是我家那死鬼的亲妹子,这孩子唤我舅奶奶便是。
”
“那不是老姐姐当家叫什么?”
“死多少年了,哪里还记得?”
饶是接生婆见多识广的,也忍不住尴尬,一时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好在王舅妈也不需要别人搭腔,自己又接上了,“我离这里远,想必你的主户也没在我们那地。
老妹妹做这活计,真是有赚头,不过一个女娃,少说也赚了三五两。
若是那男娃子,岂不是要赚个十多两?”
接生婆僵着脸道:“哪里,哪里,承蒙陈大姐看得起。
”
王舅妈却不觉得冷场,继续道:“丫头片子,办啥子洗三,没得劳烦亲戚。
”
可不是,不仅耽误了一天工夫,还费了许多银钱。
杨大娘恨不得立刻拍掌,只是好歹顾及着自己闺女,不敢闹出大响动。
吴大娘忙道:“这些年风调雨顺的,倒也不必很担心生计。
这出来轻快一日,好吃好喝的,还不快哉?”
王舅妈免不得哭穷。
家里没男人,饭难吃饱,哪里还敢轻快,听得吴大娘面色尴尬。
还是尤婶子灵醒,夸了大头机灵有出息之类,才将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