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孩子说完又没有底气,苦恼地低下头,缩回自己的手,犹豫再三,补充:“我有点记得你,你以前还不是我的父亲,我叫你哥哥,你答应过我的。
”
这是浮泽头一回明确地说出他的记忆,时崤自然是惊讶,随即放下书卷,重新把浮泽的手握进掌心:“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你亲我,摸我,说喜欢我。
”
就像这一世始终都尽职扮演着父亲的角色,时崤并不是每一世都会碰浮泽,浮泽记起的恐怕是好几世之前的事情了,这意味着不是偶然,人类的躯体已经不太能够限制浮泽的仙魂了。
时崤心中一动,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惋惜,比他小一圈的少年就坐在他腿上,又好像马上就要远去。
“那阿浮呢?”他尽量伪装平静,一步步试探:“现在还是想离开我吗?”
浮泽闻言睫毛就抖了抖。
再抬眼,瞳孔里还是属于孩子的迷惘,他抱住时崤的胳膊,反问道:“那些梦是真的吗?那我不想记起来了,我想你一直这样当我的父亲,我不想当你的妻子。
”
“为什么?”
“不知道。
”浮泽把头埋得低低的:“你对我很好,但是梦里有些时候很凶,很吓人。
我没有看到清楚的画面,就是梦见自己好害怕,只要不当你的妻子,就不害怕了。
”
时崤死死盯着浮泽的眉眼,情绪不明地追问:“只有怕吗?”
浮泽这回真的有些发抖了,似乎努力回忆了一下模糊的记忆,接着突然就变得格外激动,拼命把自己钻进时崤的怀里,泪也不要钱地涌了出来:“我不知道!我看见好黑,有很多怪物,爹爹也好凶……爹爹你抱抱我,爹爹……”
其实浮泽没有记忆的时候并没有这般胆小,奈何最初的相遇就被吓坏了。
时崤暗叹一口气,终是回归了父的角色,收紧双臂抱紧他的小浮泽。
他洗去了浮泽关于这一世之外的其他记忆片段,依然按部就班地抚养浮泽,只是在四书五经中混入些许志怪话本,又过了一段时间,陆续将康沅召来了几趟。
从未见过外人的浮泽很是新奇,盯着康沅手心里的鬼火看了又看。
几次之后,当康沅「不小心」露出头颅与脖子之间并不相接的断面,竟真的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吓,只是沉默地贴在时崤身边。
时崤暗自疑惑效果太快,没想到浮泽当晚就发了噩梦,一场高烧之后,被洗掉的记忆又重新浮现,醒来之后的浮泽趴在时崤腿上,可怜兮兮地问:“我梦见天一直不亮,还有大火,有好多人死了,是真的发生过吗?是因为我吗?”
时崤擦干他的泪:“不是因为你,阿浮别多想。
”
此时的浮泽已经十七岁了,因为连日的高烧与噩梦,两颊的肉都被折腾得消瘦,眉眼神态几乎完全能和当初爱梅村的宴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