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闷闷不乐的。
”
“你这小机灵鬼。
”老者慈爱地点了点孙子的额头:“那是因为阿爷托你爹爹去找年轻时认识的一个旧识,找了好久都找不到,阿爷遗憾而已。
”
“阿爷与他很要好吗,就像我和李花花一样要好?”
“哈哈哈!”老者抱起孙儿,抬头看着头顶上的树叶,神情渐渐露出了怀念:“那还是阿爷我这辈子头一次认识文化人,当年你阿爹还没出生,阿爷在集市卖饼,还给他介绍过对象哩!
可惜后来……后来突然就失踪了,你阿爹出生,阿爷忙着照顾,也没去找,总以为以后还会再见,结果是再也没有见着。
现在半只脚都踏进棺材,常常想起年轻时候的事,阿爷后悔咯!只知道一个爱梅村,喊你阿爹去找,一点消息都没问到。
”
“为什么?他搬家了吗?”
老者叹了一口气:“他失踪时孤家寡人,就怕……但愿是搬家吧。
”
孩童懵懵懂懂地点头。
六十二
浮泽半耷着眼皮,循着本能把自己缩在池壁拐角的地方,连水镜何时关闭了都没有察觉。
他整个脑袋都晕晕乎乎的,想了好久,才迟缓地从记忆中翻出一段记忆,又费了一番力,将之与水镜里那张沟壑纵横的脸相对应上。
似乎是当初在集市上摆摊时,隔壁卖馅饼的、卖馅饼的……
林小哥儿……
伴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浮泽脑子里一下子闪过许多画面,集市、小道、荒田、破院。
脑中的回忆胡乱播放,光影快速交替,上一个场景还是村门口的篱笆,下一瞬又是昏暗卧房,逼仄的床榻上没有风,纱帘却在眼前轻轻晃动,泛着华贵的蓝紫。
热的或冰的触感混乱穿插,耳边有时是嘈杂的吆喝,有时是来自深渊的恶鬼咆哮,有时是年轻卖饼人大大咧咧的笑闹,最后渐渐归为平静,变成一个极轻的吻。
人间啊、人间……
浮泽钝钝地想。
五十三年,能叫昔日青年变成黄昏老者,却为何还没能彻底抹去他曾存在的一点痕迹。
或者反过来说,对于人间太过强烈的记忆,究竟是什么时候已经刻进了仙魂,叫他再努力也没能遗忘掉一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