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好多血……
怎么这么多血……
人身体里怎么有那么多血?
谢松亭呆呆地看着面色迅速发白、鲜血直流的谢广昌,几分钟内做不出任何反应。
谢广昌头发稀疏,谢松亭几乎从发间看到他烂了个大洞的头骨。
一个尖角,直戳进去。
开瓢的形容都是轻的。
应该用凿。
电视柜凿开了他的脑子,那里不断向外渗血、组织物,可能还有别的,谢松亭也不知道了,流到后来又粉又红,白的黄的,粘稠地、不相溶地糊混在一起。
他许久才停止发抖,从地上爬起来,一脚踏进血泊。
飞起的血点不由分说溅在他小腿。
谢松亭拿起谢广昌裤兜里那支被他用得油腻瓦亮的手机,播110。
“喂,警察……”
“你好,这是市派出所,你打区里的110得加区号”
“去……”
“对,区号,那我挂……”
“去死!我不知道区号!我爸死在我面前!你让我怎么办!我能知道怎么办吗!我家连皮笔记本都没有!你们所有人能不能都去死!”
谢松亭站在死了人的屋里,暴怒地大吼。
在他印象里,皮封笔记本前面几页总会附赠几页无关紧要的内容,比如各个地区的区号。
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给你转接,你冷静冷静。
”
电话陷入谢松亭一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通忙音。
而他刚刚怒吼过,暴怒产生的嫣红像最滚烫的外焰,淬烧他的面容。
他那张漂亮的脸不再漂亮,因为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五官不知所措地抖动,形成一个似哭似笑、更欲哭嚎的崩溃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