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消散的神识。
趁天际因那一剑大乱之际,他抬掌握住对方颤抖向他伸来的手,将最后一丝灵力注入少年小臂处,留下一枚云纹印记,并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吃力咳喘着道:
“去西南陀壁城,寻妄无欢。
”
灵气化作的剑刃渐而化为光点消散在空中,岚渊君无物支撑的身体颓然摔落入少年怀中。
他因而兀地突出一口血,半张被血污遮掩也不掩风采的脸上,面色开始灰白,却最后将冰冷手掌落在少年颤抖脊背,血肉模糊、几近露出指骨的手指缓慢抚摸对方腰际那对象征魔族身份的萎缩骨翼,竟露出一如往日教导弟子时温雅浅笑的神情、并哑声低语:
“既生而有翼,自当……”
……
可惜心神濒临崩溃边缘的少年,没有听清这一句师尊临终前饱含善意的劝诫。
他清晰感知着来自天际或憎恶、或冷漠、或期待的刺人视线,被如淤泥般无孔不入的恶意所包裹,灵台处疼的仿佛随时会爆炸,只想:
这漫天道貌岸然的修士,个个人模狗样好皮相,满嘴仁义道德,披了层不蒙尘瑕的白衣裳。
却如一条条嗅着血腥味蜂拥而来的鬣狗,辱他杀他还不算结束,要将他连骨头渣子都嚼的干干净净。
万念俱寂之际,少年怀中抱着他师尊逐渐丧失温度的躯体,空荡荡的心口竟感到仿佛来自亘古的茫然。
他不禁在心底无助发问:
师尊、师尊……岚渊君。
为什么?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
可惜,普天之下唯一一个能为他答疑解惑之人,已身死道消。
于是,在这一个怀疑无法被回答的瞬间,有什么自少年出生以来、一直封锁在识海最深处的禁制
断裂了。
距离峰顶最近的修士,第一个发现了少年周遭隐隐开始扭曲暴乱的狂躁气息。
“诸君戒备!那小魔种有……!!”
然而,话未说完,即被看不见之物掐紧了喉咙,濒死的窒息感令修士如待宰羔羊,却毫无反抗之力,只能徒劳挥舞四肢挣扎、直至整只头颅都如一只熟透了的西瓜,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之中,被完全捏碎。
红白相间的血花自天际撒下,少年依旧独坐于暴雨下的峰顶,血眸内眸光呆滞、喃喃自语:
“伤我师尊之人,设局构陷之人,冷眼旁观之人……皆”
赤红的雨丝落在他的眼尾,这肖似正在流出血泪的少年,昂头发出一声全不似人类的刺耳悲鸣,魔气暴走撕碎周遭一切活物之际,嘶声怒吼: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