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段从远这样的人,理应一生顺风顺水,携道侣佳偶一同得道飞升而去。
不应……不应是这样一幅潦草貌。
许是萧倚鹤发愣太久了,段从远的指尖在棋盘边缘轻轻敲了几下:“小友再失神,便要输给我了。
”
萧倚鹤轻咳两声,忙定睛打量棋局,就在他胡乱落子的时候,黑子已经反杀回来了,他确实快输了。
他摸摸鼻子,笑道:“我认输,我这臭棋篓子,下得实在不堪入目。
”
“与我一同下这局棋的人,也一样棋艺不佳。
她活泼好动,很难坐得住,这局也是,才下到一半她就借口跑了。
”段从远看着棋局,脸上流露出微微怀念,“只可惜,这局棋她再也无法陪我下完。
”
萧倚鹤愕住,这岂能听不明白,这是思影留下的残局!
早知如此,他连碰都不会碰,更不会来这烂柯台。
“罢了。
”
段从远摇了摇头,道:“我以前总跟她讲,修棋亦是修道,棋行天下,大道至简。
”他手中捏着一枚黑子,目光眺向远处云海,“可我如今反而参不透,这大道究竟是什么?修道修的又是什么?”
萧倚鹤只好讪讪说:“晚辈修行浅薄……不知。
”
段从远又问:“棋有黑白,人有黑白,道也有黑白吗?若是如此,何为黑,何为白?”
“……”萧倚鹤心说你探究得有点太深刻了,我若是答得出,今年万法会上就是我开场了,“晚辈亦不知。
只不过……”他偏过头,“棋之黑白,乃由人定。
此时你手中所持,名为黑子,可我若非说它是白子,旁人又能奈我何?”
段从远侧目注视了他片刻,突然一皱眉:“狂悖之语!变白以为黑,倒上以为下,岂非贤愚不分,是非颠倒?”
“晚辈痴愚,只是在讨论棋之黑白而已。
”萧倚鹤赶紧揖手,准备挨两句斥责便能顺势开溜了。
谁知他屁-股才刚从石凳上挪开,就听段从远笑了:“你让我想起一位旧友。
”
萧倚鹤被迫把屁股放下:“……”
“他曾摔坏了我一张好琴,也曾在这烂柯台上观月赏雪,口中更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