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章.
王淑梅已经算是高龄产妇了。
她成婚的早，但因为家贫，硬是跟李建民打拼了几年才舍得要孩子。
也就是那几年的打拼，把她的身体累垮了，让她怀着李华的时候就供不上营养，李华也是在母胎就身体素质薄弱，生下来后更容易被病毒侵袭，冷了热了都不行。
李建民和她都是祖上就穷三代。
她是家里的大姐，早些年王信还没工作时，瘫痪的娘就靠她自己照顾，王信又是个天生阳痿，跑着看病也花了不少钱。
李建民在他还小时娘就死了，爹倒是撑着李华生下来，在孙子五六岁时去世。
两个中年人早早没了家庭的帮衬，一米一粮都是自己挣的，穷人想翻身，太难了。
王淑梅很快约了手术时间，只给厂里请了一天假，第二天就出院去上班了。
请假扣工资的，她不觉得自己娇弱到需要躺在床上坐小月子。
从始至终她都没再提过这件事，对李华的态度也不冷不热，没有出口责怪他，也没有再打他，只是让自己忙碌了起来。
堕胎这件事她思来想去还是跟李建民说了，只说是身体不好，所以不发育了，其他的没说，也不打算说。
而且她还说，不怀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王淑梅陪着李建民一路走过来的。
李建民也不忍心苛待自己的老婆，自己在这边借了钱往家打，让她给自己买点补品。
他们夫妻关系恩爱是出了名的，李华也是打小看在眼里的。
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没脸抬头，甚至连家都不敢进。
他畏惧，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他没有办法接受间接害死自己亲同胞的事实，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他总浑浑噩噩的感到冷。
王淑梅不跟他说话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怎么说，她一看到李华的脸就崩溃，那晚的情形就浮现在她眼前。
她只是怀着揣测的态度和一种莫名的第六感去窥视，却做了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她甚至在工位上出神，想如果自己没看到是不是更好点？又想她为什么从头到尾看完呢？不仅看她的儿子怎么样吮吸那根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性器，还看到他迷离又痴迷的眼神，看到他心甘情愿地搂着对方的脖子接吻，她不是只看了一分钟，她全部都看到，看完了。
她开始恨，恨谁呢？她又迷茫了。
恨李华？他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学的这样坏。
还是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本事，为什么没陪在儿子身边，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又恨李建民，恨他为什么喜欢贪图小便宜，为什么要喝那些酒，抽那些烟，更恨郑源，恨他的出现，恨他的伪装，恨他的权势，更恨他们自己的愚蠢和善良。
理智失控时，她是提着农药见的李华，那一瞬间的崩溃让她想到死亡，想到同归于尽，她感觉丢人，无与伦比的、难以复加的难堪。
她自己的亲弟弟是阳痿，儿子又这样，老天到底是要干什么呢？但是她又舍不得，她看到儿子的那双眼，那么惊慌失措和害怕，那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可能舍得。
她哭，她闹，她崩溃，却又冷静下来。
她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问题。
是郑源。
是这个来路不明又家庭背景很好的孩子，是他的问题，是他挑唆、教坏了李华。
李华是她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秉性她最清楚了解，不是他的问题。
郑源走时她并没有制止，因为她满脑子里都是自己的儿子，但现在回过神了，她醒悟了。
她坐在李华的床上，李华低着头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