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蛛丝马迹残留下来,我也没那个本事明察秋毫。
”白梨退回椅子坐下,坦诚相待:“没必要把我拘一整晚吧?”
她坐下的动静不小,椅子刺耳地往后一滑,撞得油灯摇摇欲坠。
“别浪费口舌了。
”薛琼楼头也不抬,伸手扶稳,惬意地架起腿:“我说过,这次没那么容易给你开门。
”
跟一个缜密又多疑的人说这些,都是废话。
“不过你放心,这次我没兴趣针对你。
”他合上话本,终于抬起目光,缓缓道:“上策是你我二人心照不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中策是你先前投石问路,现在知难而退,嗯,那我也不会怎么样;至于下下策,就是你非要以卵击石,”他停顿一下,微笑道:“那我就只好拘着你了。
”
你有病,病得不轻。
白梨无精打采地伏在桌子上,病恹恹的。
薛琼楼笑着问:“无聊吗?”
她有气无力地点了一下脑袋。
薛琼楼把油灯推到一旁,“下棋吗?”
她眼皮都懒得抬:“不会。
”
他笑意转冷:“都这个时候了,还装。
”
“你怎么贼喊捉贼?”白梨一下子挺直腰板,不可思议:“我是真的不会!”
他往后靠上椅背,袖口微动,案面凭空浮现一座云海,袖珍可爱,烟云凝聚成一张棋盘的模样。
“口说无凭,我们来手谈一局试试。
”
事后白梨想了想,可能是前几次以命相搏的骚操作,使她这只平平无奇的沙雕忝列大佬之位。
何德何能。
案头一灯如豆,给犬牙交错的黑白二子打上一层暖釉,棋盘云蒸雾绕,折射着璀璨的烛光,仿佛日月照耀的金台玉案。
薛琼楼似乎习惯了她总能独辟蹊径翻出新花样,先放下话:“这次不准走旁门左道。
”
“知道知道。
”
白梨随口应下,谦虚地放了一子。
天元。
他轻轻转动右手里的两枚棋子,眼底呼啸着卷起一股冰霜,眸光幽暗。
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
温良无害的背后,往往藏匿着一把致命利刃,出其不意地捅人心窝。
他自己是这样,沆瀣一气的樊清和也是如此。
如果连朝夕相处的人都看不清深浅,那接下来的路,会走得越来越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