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猛然抬头,有些震惊地望着他。
殷怀策却抚上林愿的嘴唇,会心地轻笑:“呵呵,老师心疼了。
”
他自顾自说道:“卖血算什么。
我一个不到130斤的未成年小孩,就是把血抽光又能卖几个钱。
到后来我伸着胳膊求他们抽都不肯,甚至直接把我扔了出来。
那年的冬天真的很冷。
你又一直不肯醒,我也没办法,当时也算是把所有的法子都试过了。
我对着窗外的月亮许愿,求他不要把你收走,求他把你留给我。
但是他怎么会听我的祈求呢。
他恨我,一直都恨我。
”
殷怀策回想起当时那个跪在月光下的自己,他对着远在天边的,清冷的月虔诚的把头伏在地上,哭着求着:“老天呐,我这辈子除了痛苦什么都没有得到过,难道连他你也要夺走吗?”
无比可笑。
究竟懦弱无能到什么地步的人,才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的神身上。
“如果真的有神,他也只会掠夺我的一切,从出生起就是这样。
所以我只能靠我自己,把任何东西都掌握在手上,直到连神都奈何不了我。
”殷怀策一扫往日的阴鸷,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愿,仿佛在看一个会发光的宝物,已然胜券在握。
自觉偏了题,殷怀策继续说道:“当晚医院就又下了病危通知书,同时也给我下达了最后通牒,如果再不缴费,他们就要把你转移到普通病房。
”
殷怀策顿了顿,他看向林愿,林愿也回望他,“转移到普通病房,就相当于宣布你的死刑。
我没办法,只能去找黑机构卖器官。
”
语气颇为轻松,仿佛他要卖的不是器官,而是一件上衣或是一条项链。
林愿怔怔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殷怀策提唇轻笑:“黑机构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我联系了几家,但是他们都谨慎得很,每当我提出要面谈就立刻挂断电话,最后终于有一家肯收,但是价格比其他家低了很多。
”
“没办法,价格低也得卖。
我要求先结款再拿器官我得确保你能拿到钱活下去呀。
但是他们不同意,于是我说,那先割走我一个肾,或者一个眼角膜,剩下的,等你好了我就随便找个车撞一下,给他们就是。
”
泪水顺着眼角夺眶而出,林愿捂住嘴,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殷怀策见他这样,抬手给他擦了泪:“你也会为我这样哭啊,挺好的,还好当时没成功,不然,就看不到你这个样子了。
”
他说:“当时我都已经体检完了,本来第二天就要上手术台的,我爷爷把我拦下了。
你知道吗”
殷怀策突然握住林愿的手:“其实你这样,都是我害的。
是我爷爷为了逼我回去故意制造了这起车祸。
有时候想想,我真不愧是殷家的人,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作风还真是一脉相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