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怔怔点头,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陆桓城已经顾不得安慰孩子,抱紧晏琛,转身向竹庭狂奔而去。
晏琛失声喊疼,发疯般地讨要竹子,挣扎着,哀嚎着,一刻也等不得,大把大把的竹叶子从他怀里洒出去,飞扬在身后,竟比雱霏的大雪还要密集。
离竹庭还有十几步远时,陆桓城怀里一空,晏琛就这么不见了。
他抱着一条空空荡荡的绒氅,在雪里失魂落魄地跌走。
木栅栏,窄屋檐,西窗下悬着一盏将息未息的灯笼。
幽暗的光芒里,他的青竹覆雪而立,悄无声息。
“阿琛,是你吗?!”
陆桓城不肯甘心,猛扑过去,撞落了枝梢的大片碎雪:“我今晚见到的,真的是你吗?!”
竹壁冰冷,雪水潮湿。
除夕夜一场暌违的团圆终止在了夜半时分,墙外传来寂寂三声短更,他仍旧孤身一人。
第六十章纸偶
元月初一,晏琛没有回来。
元月初二,晏琛依然没有回来。
像夜间一朵未绽先凋的白昙,来去匆匆,无暇停留世间。
那晚陆桓城去接陆霖时,幼小的孩子正跪在院子里,掌心捧着一团雪,想把门口斑斑点点的血迹遮盖起来,好像只要血迹不见了,晏琛就还好端端的。
陆霖拾起晏琛遗落的那只小灯笼,抱在怀里,含泪看向陆桓城:“竹子爹爹他……以后还会再来吗?”
嗓音轻颤,眼神像一只落单的幼崽。
陆桓城胸口闷痛:“会的,一定会的。
他只是灵息不稳,要回竹子里休息一阵,等他休息够了,会再出来看笋儿的。
”
“真的吗?”
陆霖抽噎着问。
陆桓城根本不清楚晏琛发作的缘由,他也沉浸在巨大的恐慌里,可看着陆霖害怕的模样,只能故作镇定:“笋儿乖,竹子爹爹那么爱你,舍不得抛下你的。
你要相信他,好么?”
陆霖本是个不爱哭的孩子,这天却一直哭到了天明。
好几次哭累了,在陆桓城怀中昏昏睡去,不多时又被噩梦猝然吓醒,小脸雪白如纸,抽泣着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