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固了。
那么我呢?
我想念你的时候,又该去哪儿寻你?!
他猛然扭头,望向身旁那根静默的青竹,一句冲动的询问临到舌尖,整个人突然被一股尖锐的寒意彻底贯穿了晏琛就在竹内,看得到他倚窗相守,也听得到他与笋儿说话,可整整一夜,晏琛只陪着孩子在竹内亲昵,却不肯迈出竹身一步。
排拒之意,彰明昭著。
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是他沉浸在重逢的巨大喜悦中,冲昏了头脑,才没注意到明显的异样。
袅袅晨雾里,似能看见那个青年一袭碧衫,在三尺远处黯然静立,垂袖,敛眸,堪堪后退半步,避开了他的注视。
衣襟上残留着暗沉的血,眉目间犹存未消的恨。
他们之间,隔着一层无言的疏离。
恰如竹壁内外。
四年了,等候太苦,陆桓城竟然忘了……他从未得到过晏琛的恕宥。
陆霖眉飞色舞地说完,见陆桓城容色僵硬,并无喜色,蹙着小眉尖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问题所在。
“对啊,木头爹爹不能进竹子!”他惊呼,愁苦地挠了挠头皮,“那,那怎么办呢?”
陆霖有些急了。
木头爹爹那么爱竹子爹爹,却跟牛郎织女似的见不着面,他这只小鹊儿不称职,搭不出鹊桥,扑棱着两片翅膀干着急:“木头爹爹,你不要慌,也不要难过,我这就去问竹子爹爹,问他什么时候……”
“别问!”陆桓城蓦地搂他入怀,“别问……这样就很好。
”
晏琛醒了,就很好。
晏琛挂念孩子,如今孩子安好,随时可以父子团聚,这样……就够了。
至于这个冷漠的世间,晏琛还愿不愿意踏入,他这个负心的郎君,晏琛还愿不愿意相认,他不敢奢求。
他与晏琛之间恩怨未消,当年他犯下的那些错,不该为了圆一个三口之家的美梦,借由笋儿之口施加压力,迫使晏琛原谅。
没关系,不要紧的。
从今往后,晏琛可以只做一竿竹,只见陆霖一个人。
他会照样爱他,为他浇水,为他修枝,就像从前晏琛作为一竿竹,也无声无息地爱着他那样。
第五十六章乔迁
晏琛回来的当天,父子俩迁了居所。
陆桓城念着晏琛是初返人世,不舍得教他与笋儿分隔太远,便带着孩子从藕花小苑迁来了竹庭。
两个人洒扫居室,铺床挂帐,凡事亲力亲为,从晨曦忙活到日落,果真将这闲置已久的书房装扮出了几分小家的模样。
西窗薄纱,绘墨竹三五枝。
窗下一席小榻,茵褥与香枕皆是新晒,闻着味道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