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很短的枝桠轻轻刺在他脚底。
面前有一条由黑、灰、白,三色鹅卵石铺成的羊肠小道,严在溪没有犹豫一下,就迈步踩了上去,他一直走,那栋粉刷过的房子离他却越远。
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鹅卵石小路还在不断延伸,它不像是在同一平面,仿佛成为不断下跌的圆环。
太阳仍旧在天上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可无论严在溪怎么追,那栋长了脚的房子都跑得很远、很远了。
他被气醒了,怒气冲冲地睁开眼睛,鲤鱼打挺从摇椅上弹起。
严怀山拿着的杯子悬在严在溪头顶,在他起来的时候没有及时拿开。
严在溪的额头和玻璃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知道是杯子,还是他过空的脑子。
一部分混有柠檬汁的浓缩橙汁洒出来,溅到严在溪脸上,他“哎呀”地大叫了一声。
一块微湿的毛巾贴上严在溪的额头,还散发着很浓郁的薄荷香。
严怀山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少变化,他随手把玻璃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将毛巾按在严在溪额头,声音很淡地开口:“梦里也不老实。
”
严在溪隔着毛巾捂住自己无辜受伤的脑门儿,仍旧义愤填膺地抱怨:“哥,你不知道,气死我了!”他刚睡醒的缘故,声音还残留着梦中的迷糊,听着含混,像是撒娇的语气。
严怀山把他脸上的毛巾拿走,又去擦他脖颈上流下的橙汁,伸手抬起严在溪的下巴让他仰头,漫不经心地问:“气什么?”
严在溪只觉得很生气,但他追房子的梦睁眼就忘。
要回答严怀山的嘴巴张开,又尴尬地合上,他挠了下头,对上严怀山的眼睛:“哎呀,我忘了。
”
严怀山擦他脖颈的动作变得很慢,他静静地和严在溪对视,但擦拭的手没有停下来。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严在溪讪讪地笑了笑,他还没开口,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又有些尴尬。
躺椅偏矮,他坐在躺椅上,仰起的鼻尖似有若无地贴上严怀山脖颈突出的喉结,两人挨得很近,严怀山身上潮湿微微热的水汽沾在他干燥的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