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加班,肇斯行为了给她省钱,会选择不开灯。
爬上窗台,筒子楼对面是一棵大梧桐,梧桐树后是烟火缭乱的小吃街,肇斯行会透过茂密的梧桐叶看小吃街的灯。
那些灯很亮,但离他很远,肇斯行只能蹭到一点。
所以为了避免因看不到磕碰,他会记住屋内陈设,再蹲坐角落中,等林女士回家。
仔细聆听楼道里的声音,辨别林女士的脚步,在她脚步声响起的瞬间,开灯,伪装成乖巧等她回家的样子。
这次却不同,他蹲在角落中,在漆黑中等了好长久。
并没有人来,他被林女士抛弃了。
他开始分不清时间,可能一天,可能三天,也可能一周,到意识模糊,他也不曾哭泣。
哭没用。
他知道。
再后来睁开眼,他躺在床上吊水,身边还是没有人,没人关心他,没人照顾他。
肇斯行拔掉针管,做了半年的哑巴。
读研时他搬出肇家,一个人住的时候,惯于将屋内所有灯都打开。
不是怕黑,只是看上去像有人。
透骨寒凉的水下,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唯红绳明灭可见,肇斯行咬牙,他如一尾小鱼,红线若勾。
他笑着想,小鱼追勾,天经地义。
勾子那头,还有人在等他去接。
系统绝望尖叫,放弃治疗,直挺挺地沿着红线,冲水下撞去,忽撞上什么,光团骤然碎裂。
肇斯行眼底一亮,伸手去探。
沈苌楚仰头望水天,延伸水中的红绳不停抖动,像钓鱼时有鱼咬。
中心泛起阵阵涟漪,震碎水天的倒影。
一双手拨开碎影,露出腕子上的红绳。
她竟生出些许莫名的情愫,胸口酸胀,手心生汗,她紧张地攥了攥衣角。
有人从水天钻了出来。
是有人不顾生死,来接她了。
沈苌楚张开双臂,要接住将要掉下下来的人,可在他露脸的那一刻,却变了脸色。
肇斯行。
他钻出水天,失去支撑径直落下,鬼界中沈苌楚张开双臂,要去接,一时竟忘了自己已成生魂,生怕砸伤她,半空中挣扎几下,尽力朝她身旁落去。
鬼主陆鸢挥手,将肇斯行托起,轻缓地将他放在地上。
落地那一瞬间,他骤然扯住沈苌楚的手,用红绳绕了好几圈。
沈苌楚觉得这条生魂冷极了,手中像握了块冰,不断往外浸水,恼怒也被他浸出来的水冲散了,她下意识地捏了捏肇斯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