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头涌起一股气,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来,但那股气撑得胸腔里热热的,连带着脑子也有点热,让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
他起身把这两个铁盒子收好,放哪儿好呢?最后放了乔万山的枕头底下,想了想又把它们摸出来往自己枕头底下一塞,又去忙活去了。
下午的时候方卿去了一趟娘娘庙。
以前在这坡路碰上乔万山的时候,乔万山问他也信这些?他没正面说。
看得出来乔万山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的,庄稼人少有不信这些的。
他不敢说自己信,避开了不说,但有时他自己心底想想也会反驳:教书的也是人,怎么就不能信这些了?
但这话他说不出来。
读书与科学挂钩,种地与迷信相连。
方卿有点要面子。
要面子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说到底,人活着,本来就是面子里子这两样,里子旁人又看不出来,独有面子撑出这身皮囊,冯梦龙老先生还说过,世人大都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不要,怎么成?
方卿是这么想的。
这一年他二十一岁,里子暂且不论,他要面子,不敢说自己信这些邪,也怕人知道自己动了心,稀里糊涂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了一起。
教书是个体面活,他是人家说的“方先生”,识字好相貌,可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是什么样子,不过是拿了书遮挡起来的乡野村夫罢了。
第十五章
娘娘庙里这时没人,案台上摆了不少瓜果梨枣果酥,还有两盘好肉。
说来奇怪,村里人有时候饭都吃不饱,烧香拜佛却没一点舍不得。
方卿站在蒲团旁边,跪坐下去,娘娘像透着一股子威严气息,和他一整天心不在焉的状态格格不入,他心底有些慌慌的,想对着娘娘像说点什么,又不知怎么出口。
突然,黄布遮着的案底下传出一声猫叫似的响,起先他没在意,以为是不知哪里的野猫钻进这庙子里,想偷点儿腥,谁知紧接着又伴随着几声粗重的喘|息,还有衣料摩|擦的声音。
方卿脸“腾”地红了,原来不是猫偷腥,这是人偷|情来了。
他慢慢从蒲团上起来,想悄摸摸地推出去,腿还没站直,里头又传出一声呻|吟,方卿被这声喘叫给惊得又跪了下去,野孩子四处皮的时候,没人带他听过墙根,呆愣半天才想起这是庙里头,如此清净之地竟然有人在此这般造次,他张了张嘴,还是不敢说什么。
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