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个被点名的黄淑妃率先缓步上前道:“臣妾忽闻陛下身体有恙,担心得垂泪不已,此来便是……特意来侍奉陛下。
”
黄淑妃一边落泪陈情,一边用丝绢擦拭着眼下的泪,含情脉脉地看着皇帝。
然而,黄淑妃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她已是年逾四十、快要五十的人了,不复昔年美貌,被明亮的烛光一照,眼角细纹横生,早年生子时遗下的褐斑透过厚厚妆粉,遮掩不住。
她露出这般神情,与旁边娇嫩不知多少倍的许宜年一比,实在是被降维打击了。
不过,看在多年情分上,皇帝并未奚落黄淑妃,只是越过她询问皇甫德妃:“德妃你可也是这样的想法?”
皇甫德妃察觉到皇帝态度的微妙之处,并未避重就轻:“臣妾等承蒙陛下天恩,方能有如今。
然臣妾身为协理后宫之人,今日未究细则,便是非不分贸然降罪许充媛。
故臣妾特此请罪,请陛下降罪。
”
直接了当地承认错误,反倒让皇帝的气消了大半,可刚刚答应了许宜年,还是要表示一二。
“淑妃和德妃便各抄写一遍《道德经》,送到宫观中为国祈福。
”
到了四妃这个级别,抄写经书俱是由身边的宫人代笔,这处置只能说比没有强些。
皇帝握住许宜年的手,道:“至于充媛,这些日子照顾朕颇为辛劳,不过你刚升了位分没多久,也不好再升品。
这样,九品之首的昭仪之位尚且空缺,你便先挪到昭仪的位置上去吧。
”
“臣妾谢过陛下。
”许宜年伏地谢恩,姿态十分恭顺。
黄淑妃和皇甫德妃挨了罚,默默退出福宁殿,各自回宫抄经去了。
福宁殿内一时寂静无声,殊不知愈到此时,愈可能有滔天波浪凭风而起。
“崇源。
”皇帝唤来了最信任的内侍。
“奴才在。
”
“传令给羽林卫了,让他们将太平观围了。
”
刚一吃了仙丹,自己的情况便急转直下,几乎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皇帝深知其中有鬼,岂有放过太平观之理。
崇源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躬身应道:“奴才这就去传旨镇国公。
太平观所献丹药有异,伤及陛下龙体,此事定当彻查,羽林卫绝不能放过一人。
”
说完,崇源悠然退出福宁殿,乘了马车往羽林卫衙门而去。
皇帝坐起身子,靠在许宜年刚刚摆好的枕头上,扫了一眼纱帐外低头站着的太医们,勾了勾手指道:“谭太医可在?”
“微臣在。
”谭清淮应声。
“进前来。
”
“是。
”
两个宫人撩起纱帘,谭清淮一身绿色官服缓步上前,衣摆翩翩,对皇帝长揖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