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威远伯刚好失踪了半年,才回到京城,再娶了如今的威远伯夫人,敢情他这是抛妻弃女了呀。
不过堂堂伯爷,娶了个乡野女子为妻,做了别人家的赘婿,是他们也只会想把这件事彻底捂起来,再也不提。
“均从母姓。
”张月盈默念道,有些不解。
这样一来,楚仵作难道不是该姓风吗?
楚蒿继续讲道:“诸位是不是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若真是如此,倒是一桩幸事。
风家丢了女婿,自然四处都找遍了,还是没有寻到人,时间一长,便猜到这是人家想起自己之前的事,看不上他们小门小户了,索性也就死心,没有再找人了。
”
“不久后,歆娘生下一女,全家爱若珍宝,风家父母也就一心扶养孙女。
可就在孙女一岁半的时候,一伙匪徒闯入风家,将全府上上下下三十余口人屠杀殆尽,风家血流成河。
唯有老祖父因未曾被砍到要害,带着藏在瓦瓮里逃过一劫的小孙女,就地掩埋妻女后,辗转去往云州投奔旧友。
将孙女托付给旧友后,老祖父一病不起,三日后便与妻女在地下团聚了。
孙女从此被旧友收为养女,跟养父姓楚。
”
楚蒿说着,眼神阴沉,眼底血丝猩红,眼角一滴泪倏然滑落,没入丝毯,了无痕痕迹。
家破人亡,被人收养。
原来如此。
张月盈思忖,楚仵作的养父是云州以前有名的仵作,应该就姓楚。
威远伯表情沉郁,仿佛已经料到了楚蒿接下来究竟要做什么。
他声线刻薄:“就算如此我也只是个抛妻弃女之徒,剩下的与我又有何干。
若你所说为真,你就更要记住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
”
楚蒿双眸一抬,从袖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页,“伯爷,按照婚书,我属于风家,是风家人,与你们威远伯府毫无关系。
另外,我会向京兆府击鼓鸣冤,状告威远伯杀妻杀子,灭人满门。
”
说道后面,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宴席上的宾客无一不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远离了威远伯。
虎毒不食子,若真属实,这位才是京城里难得一见的真狠人。
风歆娘和威远伯并没有和离,且有官府文书为证,按国朝律法,若风歆娘找上京,只要能证明签下婚书的就是威远伯,那么如今的威远伯夫人及其所生子女均不是合法的嫡妻和嫡子女。
可威远伯本可以用别的较为和平方法解决这件事,为何偏偏要杀人呢。
张月盈听得浑身汗毛冷竖。
都说过路边的男人不要捡,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例子。
“污蔑朝廷命官乃是重罪,你有何证据!”威远伯指着楚蒿的鼻子,怒目圆睁,语气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