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比斯,别再回来……”
她的声音清脆而透明,却说了与奶妈一样的话。
这个国度再美好、再富饶,它终究不属于我,我只能离开这里。
我哭着,咬着牙,拼命地向尼罗河跑去。
我冲进尼罗河畔商人聚集的码头,躲进了商船的货舱。
我不知道商船要驶向哪里,我其实也不在乎。
随波逐流,或许不是件坏事。
没有食物,没有水,白天有酷热的高温,夜晚又冻得让人睡不着。
我在又窄又挤的货舱里,过了两天两夜。
意识在清醒和模糊之间游荡。
我想,就算我死了也没关系。
母亲无法将我留在身边,我不是埃及人,却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我待在她的身边,或许只会让她为难。
在极端的疲惫中,我渐渐失去了意识。
一片黑暗中,似乎有谁把我拎了起来。
“怎么办?怎么会有个希伯来的小孩儿在这里?”
“拿到市集上卖了吧,最近有人在收这些。
”
“收希伯来人?不会是要……”
“啊啊,这些人反正活着也是浪费。
”
我被强迫地灌下了水和不知是什么的食物。
然后再次被放在什么地方颠簸。
我任性地不愿意睁开眼睛,因为不睁开眼睛,我就可以幻想自己还躺在母亲的腿上,听她慢慢地讲着古老的故事。
不知过了多久,冰冷的水一股脑地洒在我的脸上,我一个激灵,猛地醒了过来。
脸上留着疤痕的男人,垂着和我一样颜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
看我醒了,他拿出几块碎金子,扔给旁边商人打扮的埃及人。
然后他走过来,将我拎起来,拖着往外走。
他说:“好了,从现在开始,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
我们从下船的地方又辗转,最后来到了一望无垠沙漠里的绿洲。
在那里,我见到了数个从我这个年纪到十几岁不等的、与我年纪相仿的孩子们。
疤痕男对我说:“我买回了你的命,现在开始,就要你自己从我手里一点点把命赎回去了。
”
我,一点点把命,赎回去?
听不懂。
但听不懂,事情还要继续。
他为我换上白色的短衣,然后骑马带着我,跑进了沙漠里。
我们走了不知有多久,他将我扔了下去,我吃了一嘴沙子,一边咳嗽,一边不解地抬起头。
从马背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这周遭数里,只有你刚才看到的唯一一个绿洲。
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自己走回去。
”
我来不及问任何问题,他转身策马就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