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你小心。
”
他时常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对困窘,对出身,对十六年来遇见的崎岖与贫苦。
但这一刻,无能为力的感觉令他加倍地痛恨自己。
然后岑越想明白了,因为比起以前碰到的拥有的一切,他更在意霍狄。
就像一旦得到庇护之后,就再也不能忍受抛弃与别离。
他听到枪声,尖叫声,怒吼声。
手持式发射器喷出的榴弹,像一瞬流星,点燃了远处的一小片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喧嚣终于全然归于死寂。
岑越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那一片木屋的上方,燃着火和烟。
战斗看上去已经结束,但霍狄依然没有回来。
岑越咬住下唇,握紧手枪,打开安全锁。
慢慢地,而又坚定地走过去。
他不想成为霍狄的拖累,但极度的不安让他没法再留在这里。
积雪已经有些深了,能没过脚踝。
岑越尽量轻,尽量稳地朝那边走。
越走,硝烟味和血腥味就越近。
脚下偶尔踢到东西,大多是树枝,或者没有子弹的长枪。
还有一次,在村子的墙边,岑越看到一只倒在血泊中的死狗。
他循着星星点点的血迹追踪,来到一片比较空旷的地方,像是战场。
两三个不知死活的人倒在矮墙边,和栅栏旁。
弹壳散落在雪地上。
岑越屏着呼吸,把人一个个翻过来看。
万幸没有一个是霍狄。
他只杀过鸡羊猪,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死人堆里翻找。
紧张得几乎不行了,但手居然还是稳的,还能做事。
忽然,身边传来了轻微的响声。
一只碎酒瓶落在身旁,岑越吓了一跳,咬住下唇,差点跳起来。
他抬头,向着酒瓶抛来的方向看。
可什么也看不出,岑越只能握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霍狄背靠着墙,坐在雪地上。
他捂着小腹,鲜红的血从指缝里溢出来,流在雪地上,又慢慢地凝成冰。
他呼出一口白气,仰头看着岑越,皱起眉说:“我差点一枪狙死你。
”
音量比往常弱,但气势没少半分。
就算受了伤,也是一个浑身煞气的浴血修罗。
岑越的脸颊像纸一样惨白。
他放下枪,跪在雪地上,要看霍狄的伤。
“别放下枪。
”霍狄说,“过来,让我扶着你的肩膀。
小越,这是个守卫军预备基地,不要放松警惕。
”
岑越顺服地照做,支撑起霍狄的一半体重。
肩头沉甸甸的,他迈了一小一步,踉跄着,勉强保持住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