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柠西在最?原始最?纯粹的“喜怒哀乐”情绪世界里待了整整二十二年,是陈雪梅打着忏悔和赎罪的旗号,用卑劣的行为教会了她,什么叫“厌”,什么叫“恨”,什么叫“人生无常”,什么叫“世事难料”。
她活了那么多?年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也会拥有厌和恨这两?种比怒更复杂的情绪。
陈雪梅不止卑劣,还恶毒。
“西西啊,今天谢谢你,带李钦看病,又给我们娘俩买这买那,花了你不少钱。
”
陈雪梅搓了搓手,微用力地拍了一巴掌身边十几?岁少年的脊背,呵斥道,“你哑巴了?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你姐,用功读书,记下你姐的大恩大德,以?后工作挣钱有出息了,要加倍回报你姐姐对你的好。
妈跟你说话呢,你是没长耳朵还是没长嘴啊?”
瘦骨嶙峋的少年笨拙道:“谢谢姐。
我,我会好好读书,等将来……”
晏柠西冷若冰霜,先后看了一眼陈雪梅和李钦说道:“我说过,喊我晏老?师。
”
她没有弟弟。
她只有一对父母。
转身。
打了车:“去火车站。
”
陈雪梅是晏柠西的亲生母亲,也是生而不养的罪恶者。
职高没念完,离经叛道的陈雪梅就辍学了,背井离乡进了厂里打工。
十七岁和同?厂的外?地小?伙谈恋爱,同?居后初尝禁果,不出意料地怀孕了。
起初,男人也欢喜,拍着胸脯说会对她和孩子负责,等孩子生下来就先送回老?家让爷爷奶奶带。
过两?年他们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就领证,再回去接孩子过来一起生活,到时孩子刚好可以?上厂里的幼儿?园。
可等到怀孕八个多?月,那个二十岁的男人却一声不响地玩儿?起了失踪。
陈雪梅多?方寻找无果,杳无音讯。
陈雪梅离家后就很少跟家里联系,不报忧也不报喜。
孩子的事,她没脸也没勇气告诉父母。
临近预产期,她几?乎每天都去福利院外?蹲点,日复一日记住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她养不起,但总有人养得起。
独自租住在破陋的拆迁房区,没钱去正规的医院待产,也办不了生育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