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微风染上了热意,春寒散去,鸟叫越来越稠密。
然而,对丹砂来说,他只有漠漠长夜,彻骨的北风挥之不去。
“怎么不读了?”他问女官,手指传来几下触碰,大约是熟悉的鸟雀在啄。
“不是很紧急的事务。
”阿含暮搪塞。
“王君大人,请您再次慎重考虑婚事。
”丞相郑重提议。
“唉!”都尉于心不忍,出声打断。
丹砂慢慢张开手指,回想那日朱嬴的手法,尝试抓住毛团一样胖胖的小雀。
丞相说:“小姐的事,我们都很痛心,但是您和西夜国来日方长,我们不能不做长远打算。
上回我们彻底得罪了匈奴,又失去汉朝宗室的斡旋,或许这次我们要放弃一贯的制衡策略。
”
学士叹气:“开放边市以后,叶尔羌河商船云集,仅仅半年的收入就抵得上过去两年,消息传出去,不光是匈奴,连莎车也有些蠢蠢欲动。
”
都尉见同侪发难,有心无力,心想长史若在,还能辩驳,奈何她笨口拙舌,只能让王君独自面对。
小雀不适应他的禁锢,扑腾几下脱身,丹砂指尖触碰细线般的抓痕。
丞相皱眉,无法从王君失神的双目判断他的心绪,自从变故以后,他的表情格外漠然,如同封闭的内心,她只能硬着心肠说:“西夜国需要一个年富力强的统治者,去面对复杂的局势,王女太年幼,无法胜任。
”
“你们不是需要强壮的君主,需要的是牲畜。
饿了吃,困了睡,到了季节繁衍后代。
”丹砂把玩细长的笔杆,用嘲弄和乖戾的口吻说,“如果是这样,我十分遗憾地预言,下次兽医会带给诸位很糟糕的消息。
”
阿含暮连连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再苦苦相逼了。
他最后离开,对丹砂说:“乐师来了,出去散散心吧。
”
侍从搀扶丹砂走下台阶,来到庭院里,熟识的汉朝乐师同他问好,听他弹琴。
乐师听完,婉言道:“大人,这首曲子请您以后不要再弹了。
”
“是我弹得不好么?”丹砂温声问。
“不,您弹得很好,但倾注了太多的感情。
弹琴是为了荡涤情志,消解内心的忧闷。
但您的琴声反而在郁积无尽的伤怀,这有损您的健康。
”乐师诚恳地建议,他拨弄琴弦,清灵的韵律冲淡了沉郁的哀思。
丹砂不愿脱身,这沉痛的伤痕赐予他宽慰。
他抚摩琉璃耳钉,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它叫《落叶哀蝉曲》,是汉朝皇帝做的诗,悼念一位逝去的夫人。
这位夫人最初由兄长引荐入宫,获得了无边恩宠,可惜红颜薄命。
”
侍从冲着乐师摆手,暗示他不要继续谈论令王君触景伤情的事。
乐师默然,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