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里按时来叫他们。
“有人陪她睡的时候就不需要灯啊。
小丫头很怕黑。
”
他确实比他更懂她,费里想,安东尼奥这家伙也是个基督教徒,可是他为什么不顾这里是修道院,就和她在一间屋子?
“皮诺!”
小男孩听到有人喊他,回头。
皮诺是这里的向导之一,虽然刚开始知道他的名字的时候,她很惊讶的说,“匹诺曹?!”
这种不礼貌的举止很快的被费里西安诺制止:“道歉。
”
“啊,水和食物的话,我自己背。
”
每个人的标准配额是一升水、一升茶,食物,除此之外,他们还带了地形图,羊毛衫、滑雪衫、帽子,火柴、线绒、小铁罐,小矿灯,匕首和斧头。
还有冰镐,冰爪,滑雪杖,滑雪板,钉子。
充当劳动力的男人们主动背起来很重的背包,女士们基本上都是空手上阵。
“能行?”同行的人早早就睡下了,直到出发的时候才弄明白她也要去,皮诺不懂,为什么突然跑出来一个看起来就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要一起去。
“不要拖累我们。
”
“我会帮忙的!会照顾她和她的小宝宝的!”她拍着胸脯保证。
“哈?!怀孕了?!”
皮诺目瞪口呆。
“看来还是女人懂女人……”阿桃笑笑,“要你们这些神经比较大条的男人照顾孕妇,唔,”
“安东除外哦。
”
同行人包括皮诺、那位孕妇,遇到过的两位犹/太人,安东尼奥,还有就是她了。
“路吉,佐夫,还有——”皮诺问。
“叫我安蕾娜就好。
”孕妇答。
皮诺摸摸鼻子:“我们走。
”
六个人走进冬夜里。
天空清澈透明,月亮还在高悬,洒下撒下一片清辉,照得格罗佩拉峰的西侧微微发亮。
开始的路段很难走,每走一步都会陷到雪里。
好在这里的路被修士们踩出了不少,整个山坡都遍布脚印。
“到了这里往上,要尽量保持不要大声说话,一点微小的举动都能传得很远,甚至可能会引起雪崩。
”
几个人点头同意。
他们由北向南,横穿了莫塔高原,绕到山坡底部后,道路突然变窄。
羊肠小道,在悬崖峭壁之间横穿。
“安全绳子系好,要注意抓住固定物,抓之前一定要试试牢不牢固,最好我抓哪里,你们踩哪里,飞行员,你能垫后吗?”他解开绳子,“我们六个人,按理来说需要两条绳子,两个人带路,这个时候的另一条绳子起到了辅助的作用,但是熟悉地形的只有我,所以我们六个只拿了一条。
”
安全绳子的两头的人必须是队伍里最强壮的。
安东尼奥点点头。
安全绳的作用就是假如其中有一个人摔了一跤,其他几个人的重量能确保所有人都留在山上,那个人不会掉下去。
“加快速度了,等太阳升起来,太阳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必须得贴着遮挡物走。
”因为要一直照顾体力不支的孕妇,大家伙走走停停的。
那个送他们鸟的犹/太人问,“难道说会有飞机来这里巡视吗?”
“现在没有,况且这座山峰里到底有多少个猎人来打猎,我不知道。
”
一行人穿过盆地,来到了崖壁边缘。
几乎是与地面呈八十度角,他们得从这里爬上去。
“来点摩擦粉就更好了。
我爱镁粉!”安东尼摩拳擦掌,“攀岩,我超级擅长!”
孕妇的腹部虽然没有显,但是一看就能看出来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女人。
逃避的那时候还抱着她的小提琴盒。
“天呐!我爬不上去!上面还全部都是冰!”音乐家呻吟的说。
“我先上去,我哪怕用绳子也要把你们拉上来,你们只需要在上升过程中多找几个助力点,就可以了。
”
“你一直住在罗/马吗?”
“是啊,我基本上每天都待在家里,很少出去,也很少做运动。
”
“去过罗/马斗兽场吗?”
“当然去过!”
“爬过斗兽场那些又陡又窄的阶梯吗?”
女人点点头。
“这并没比那个难。
你就当自己是在斗兽场,前面是一排排的座位和阶梯,横穿来横穿去,就好了!”
向导看了一眼满脸惊慌失措的孕妇,还有两个面露难色,但是坚定神情的犹/太人。
还有一对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兴奋的情侣。
“换做是以前,我要和你打赌注!”阿桃乐呵呵的说。
“不用打赌注,肯定是我爬的比你快!”
“是吗——”
“我们需要更强的光线。
”
安东尼奥马上把矿灯拿了出来。
“看见过这个吗?”他问。
“矿灯!我见过!是需要加水的吗!”小姑娘围着它转。
这个奇怪的东西由上下两部分组成,有反光罩,还带了一个大喇叭的外壳,外壳里面是棉蕊。
需要把两部分拧开,在下面的器具里放上电石,拧好。
向导把水倒进电石灯的小孔里。
一股气体迅速冒了出来,他赶紧把水门拧死。
一分钟后他松开气门,按了下开关,没有反应。
又试了一次,一缕微小的蓝色火焰腾空升起,强光从反光罩里撒了出来。
“就像是会发光的蓝宝石!”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小男孩就像在悬崖峭壁上荡着藤条的猴子,他的手指力量很明显的格外强大,能光用手指,坚持攀在一块石头上几分钟都不掉下来。
这是他自豪的一件事。
现在是冬天,需要装备上冰爪和冰镐。
皮诺把绳子解开。
“咔擦”一声,冰爪的爪齿刺到了岩壁。
向导上升的过程非常的缓慢,需要把冰块尽可能的弄成台阶状。
其他人都离这个地方远远的,生怕哪个大冰块落下来把自己的头发砸飞。
借着臂力,腹部,和脚下的助力,小姑娘只看到他越爬越远,半个小时后,一根绳子抛了下来,系着冰镐和冰爪。
路吉咽了口口水。
“不要向下看!不要向下看!”
路吉下一个是阿桃。
她开始连跑带跳的,做起了暖身运动,防止遇到突然抽筋的情况。
安东尼奥看着她在那里挥挥胳膊,扭扭腰,压压腿,很是认真,但是总感觉到很好笑:“你好像在做什么保健操啊?”
“广播体操!”
女人响亮的回。
他喂了她一块巧克力。
“抬头看哦!”
好嘛,阿桃吐口浊气,接过冰镐,套上冰爪,握着绳子。
我现在就是金刚狼了!
她自己给自己打气,嘴巴里还留着巧克力甜甜腻腻的味道。
小家伙不傻,还懂得要找他们之前凿出来的冰台阶。
凿一下镐,刺一下爪。
需要她向上爬的时候,他们把绳子往上拉。
非常新奇的体验。
攀登的她在胡思乱想。
要是不让人胡思乱想,阿桃就会觉得自己的腿在发抖。
这边的冰看上去好锋利,每年冬天听说都会有人在屋檐下走着被突然结在屋檐下面的冰条子砸穿脑袋的。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自己是一只非常勤奋的小蜜蜂,在背攀着冰块向上走,或者说是一名勤劳的工匠忙着给这片峭壁砸出点什么来……比如,搞点美化环境,净化眼睛的东西。
大卫?
总统山上的石头像?
好,那就造一个阿尔弗雷德头像出来吧。
往左边弄一点,先凿下巴吗!
接着往右。
安东尼奥在下面越看越发现她在乱动,身体的重心是在台阶上的没错,但是每一爪都跑到了其他地方,急的团团转。
“搞什么啊。
”
在想象中弄出一个v型下巴,接着就开始凿鼻子。
嗯,真·v型。
颧骨。
眼睛。
眉毛。
额头。
头发要不要啊?要几根啊?
正在苦思冥想中的小姑娘突然发现,上面没有冰了。
接着一个大力,她被拽到了平台上。
“很好。
”
两个青年还有点纳闷,这家伙为什么带了一点意犹未尽的表情。
“佐夫。
”
佐夫十五分钟后,成功和他们会合。
“安蕾娜。
”
之前的人都是半米半米向上攀升,而这位孕妇的进度却是以厘米为计算的,还是大家鼓励了她半天,才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
绳子被下面的人拉住了,是安蕾娜。
“要照明吗?!”
“我害怕!”
“我知道你害怕!”
于是阿桃探出头:“为了你没有出生的宝宝!”
这句话给了她莫大的勇气,下面传来挥动空气的声音。
爬到将近四米高的时候,她突然一脚踩空,尖叫一声,差点掉了下去,好在握住了绳子。
可怜的孕妇悬在半空中哭哭啼啼。
皮诺不由得去寻找另一位女士。
“呃?有些姑娘本来就比较胆小嘛,”知道他在疑惑什么,她说,“攀岩对好多人来说都是极限项目,更何况她的体力本来就没有我好,再加上怀孕了所产生的那种不安激素,会让人变得更加一惊一躁。
”
“安蕾娜,上来啊,我给你叁块奶糖!”
众人又哄又劝,她才肯试着往上爬。
在令人紧张焦虑到想咬指甲的四十分钟之后,小提琴手终于上来了。
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