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头昏,被冷风一吹,想起一件事。
“又犯错了。
”宾连匆匆跑。
她没换宫帐,担心上人受凉,于是夜里去一趟。
掌夜的女子像蛾,围着上人寝殿。
“我来换宫帐。
”“去。
”
她们拖帨行走,没听宾连说的是什么,就放行了。
宾连狐疑,又是第一次进殿,每一步都很小心,到了阶下,她说打扰:“我换帐。
”回应是灯火燎油声。
借着灯,宾连看室内,心惊肉跳:“谁拿三人成虎图作壁画呢?”一室绘制的都是恶兆、灾害、奸人,将要脱出墙壁,向室中的铁笼去。
“笼?”宾连以为是布景,与笼子里的人对视。
由于太熟悉,她叫了一声。
掌夜的女子还在走。
宾连挽帐出逃,左右冲突,不敢看她们,之后变得不会说笑,只会说笼;半月过去,她自请为夜者,也拖着帨,殿外游行。
相好的女侍史摇头,告诉大官令:“宾连病了,看明亮处就流泪,看好物就阖眼,应该是眩目的病吧,请茅大人放个假,带她医治,不然她一辈子做夜者。
”大官令派人去问。
宾连谢绝了。
这是省中一件小事,很快无人在意。
同样无人在意的还有白发贵人。
皇帝回来,他不用“替”,可以休息了,一休息,少有人问候,于是静卧在笼子边上,数着朔望日,身侧堆虫尸,好一段时间被人忘记……最不为人在意的某天,拜访者来了。
夜半,来人把虫尸踏成灰,拜在笼前:“楚王殿下。
”
楚王如同复魄,携他的手交谈。
三人成虎壁下,两条长影在动,余处有回声。
“不急于一时。
”
“殿下保重。
”
“放心,我学了很多,俛首时俛首,顺从时低头。
”楚王虽然笑着,目光中却有恨,戚戚的情绪,在容颜与白发当中;如果是故人,熟知云梦与明月,再看如今的他,一定辛酸。
好在来人不是,点一点头就要走。
“进退小心。
”两人分别。
楚王倚着笼子,复为一具壳;而去者转身,俨然是个朝官,长冠玉佩,正步入省,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与楚王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