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扛:“司隶我不设官,只立节,就交给你,你看好了,赵国三军都在你眼下。
”召辂愣住,笔滑走也不知道,最终持节,冲向人多的地方。
息再帮他补全了册文。
“你这逆反,你这亡姓的小子!”中山侯被几人监管,在不远处骂人,“我家世代贵族,用得着你来封?”小玫示意父亲不要再说,听到冷笑。
息再停笔:“老人家,你该高兴,在我朝,你可是一位始封侯。
”战后,他形销骨立,一笑阴森森的,让中山侯又气又怕。
“玫,过来。
”中山侯喊。
玫让他等等,称呼他为侯王。
中山侯失神,由旁人扶到一边,看小玫和息再交谈的样子,便问:“如今少女们都爱这样的男子吗?你看小玫高兴的,竟忘了我是他父亲。
”
“中山侯,王妃,小玫她是为了封侯高兴呢,”赵王军很热心,“我要是少女,今天也会高兴,王国多出两位女子侯!唉,这省中之主。
”
中山侯想起自己忙碌十几年,为玫寻找舒心的宝座,送她去家门口当王妃,那时常见她害羞,却没见她这样英姿勃发。
中山侯妥协了,转去想送什么礼物:“玫毕竟是个女孩,还是将中山的狼兵送她……”
两月后,臧夫人使人来请。
息再孤身赴约,收到她缴的印,有白狼侯的,无虑国老贵族的,当然还有金色的王印:“你不想要这个?”
“是,我想要。
”息再抿嘴。
“贪婪的人,你和皇帝有什么两样,”臧夫人观察良久,嘲笑,“拿着印,回你的省中。
除了国,这六郡从此不属于你。
”
“夫人,你信吗,我会夺回六郡。
”
眼力好的夫人,也有错看的时候,方才为其美色,不以为然,现在才觉出这年轻人的不同:他的野心太大。
夫人更有年纪,更无力气,或许真的应付不了他。
人生这样辛苦,夫人想,无奈地让他滚,又命臧复去送:“按你的说法,人家是你的贵人,你去送送他。
”臧复去了,和臧夫人约好两月之内回来,帮她治海。
“拜别息大人。
”如今,臧复在车厢里冲突,急着要走,被息再抓住头发,一下变得老实。
“行军三万七千五百人,就你最吵。
”
“可是息大人,我,”臧复不信息再不知他的苦衷,正因为知道,所以才笑,才像个坏心的少年,把他的求告当乐趣,“息大人,我要回家。
”
息再当听不见,将人带到省中,让千年取出策命。
过去的日子,息再一边走,一边写,撰志书一般仔细,考察各人,亲命为百官。
终于回到省中,他连行装都不换,就上大殿。
众人都在:省中之主策三公,以贺子朝为丞相,有司直二千石;公孙远为御史兼副相;另有一高位空悬,息再引臧复受命,臧复战战兢兢,抓他的衣袖不松:“息大人,你,你,我算什么,怎么能受金印?”息再给了他两枚,他不说话了,呆呆地看“燕王”白文。
广阳青年臧复,受命为王,封地六郡,子姓嗣立,同时列位三公,掌王公之印,主天下军政。
其权力大过所有朝官,令人咂舌。
在殿的众人对他刮目相看。
只有臧复恍惚。
息再告诉臧复,再过几天,典礼完毕,就可以回家了,又命令执事:“送燕王去公馆休息。
”臧复脸红进鬈发,夜里无论如何要见息再。
息再清洁完毕,换了单衣,和揺落两人不知在拟什么,正忙。
臧复帘幕前踯躅,放秋风进来,吹得息再看他。
“对不起。
”他连忙放帘,“息大人,你看我,我什么都做不好。
”
息再继续专心。
揺落代为回答:“燕王不用急,何事从头起,实在有不懂的,每三月奉朝时,君侯会教你。
”臧复这才明白,总有些东西,息再要握在手中,自己成了他控制六郡、总合军务的工具。
但臧复反而鼻酸:“息大人,既如此,为什么不选身边人,要选我呢。
”息再终于拟完,让揺落卷好帛,先出去。
想从我嘴里听好话?他问臧复。
“不敢。
”臧复不自觉这样答,逗笑了息再:“有官腔了。
”
两人从未有过的放松,再看彼此,不过是年纪相近的青年。
臧复说三月后会为息大人带海产,息再说要睡会儿,摆手让他走。
臧复稽首:“多谢你,息再。
”
这一觉不太好,总有思虑,息再转醒,揺落回来了:“书以函装,让使者加急送,君侯典礼前,一定能到。
”
千字的帛书,加急穿过云梦,送到肖不阿手中。
他在楚国为质,待了小半年,一会儿担心息再杀了楚王,一会儿又想起晏待时。
数月以前,晏待时强迫肖不阿入楚国。
郢都的宫人欢迎他,唤他“肖相”,称他为恩人之客。
肖不阿如临圣地,不敢乱说话,等息再来接,又杳无音信,只好住下。
闲时,他看了晏待时写给年恤的书,吓得点火要烧:书中写出灵飞、楚国并省中事始末。
“他不同息再一心?”肖不阿并不知小辈间的爱恨,以为晏待时要乱楚国。
但挨近了火,肖不阿又罢手,想起楚地的大火,燎干一位君王的性灵。
他把书放起来,在有雾的夜反省:省中人对不起楚人,不可以再伤害这些纯洁的心了。
晏待时明白,所以寄书在他处,楚王危急时,由他公布真相,带领楚人反抗,阻止息再立朝。
肖不阿觉得残酷:“息再或楚王,要我来选……”
破雾的清晨,省中传来帛书。
楚宫人簇拥肖不阿:“什么?是我君楚王吗?”得知是肖不阿的册命,都丧气。
年恤指责他们:“不可以自私,肖相为省中太傅,应该恭喜他呀。
据我所知,太傅是古官,旧朝时位在三公之上,十分贵重。
”他为肖不阿庆祝,席间偷偷去看帛书,等大家都累了,听着宫商瞌睡,他才离开,从郢都乘车,直到云梦南边。
翟台高,湖水蓝,年恤坐在香茅床上想神王。
每当国人问起,年恤总是回答:“我君飞天遨游,观世完毕,就会回来。
”剩一人时,才埋着脸,对水气说:“楚王,你去哪了?你见过外面,不再想我国了吗。
”
云梦自然变化,风与水气相交,成为人面。
年恤以为是君主,以怀抱相迎,摔了一跤。
省中正伏案的楚王便刺痛。
他习惯刺痛,在白发间抖,平复以后,继续写策文。
后梁帝担心他:“楚王我儿,我关了你二十五年,反而把你的身体养坏了吗,你怎么发抖?”他扑到楚王身上。
由于断一只手,瞎一只眼,他连关照儿子都不能,便跌倒。
楚王扶他起来,为他指错:“陛下,这句不典雅。
”后梁帝喏喏地改。
两人将皇帝即位的策文改好,在即位礼那天互相搀扶,听臧复“于戏”(呜呼)读策。
“错都改了吧?”后梁帝问。
“改了,”楚王说,“陛下,唔,现在该叫你父亲,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