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顿下来,室中的人们低低议论着,却没有人大声说话。
罂能够听到高墙外混杂的声音,或交兵或哀嚎,教人揪心。
罂心里想着羌丁和奚甘,又想到方才睢伯急急逃回来的样子,有些坐不住。
她看看周围,众妇和小臣们各忙各的,谁也无暇顾及其他。
她想了想,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除了宗室,进粮仓避难的还有大批的邑民,墙根下和空地中,到处坐满了人。
大门缺木料,不少人正在把一个个粮仓的屋顶卸开。
“……我那父母幼子,皆……皆被戮死!”走过人群时,罂听到一个妇人失声痛哭。
哀戚之声响彻了高墙之中。
还有些被人救回来的伤者躺在地上呻吟,混乱不堪。
罂借着寥寥而昏暗的火光,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人群。
前方的大门那边声音嘈杂,罂望向高墙,只见上面也站了些人。
小臣驺说过,这个粮仓当年营造之时就考虑到了防御的功用,高墙做得像城墙一样厚实,看来果不其然。
她还想再看仔细些,突然,臂上被扯住:“你来此作甚?”
罂回头,却见是王子载。
光照下,他的额角泛着的汗光,两只眼睛严厉地盯着罂。
“戎人来到了么?”罂问道。
“就在门外,”载冷冷地说,“你想去挡么?”
“这粮仓守得了几时?”罂不安地问。
载额头上的筋动了动。
“不知。
”片刻,他答了声,却在墙根坐下。
罂讶异地看他。
“你不去守大门么?”
载看也不看她,仍是冷笑:“你当睢侯与那些小臣是白养的?待戎人进来,我上前搏杀便是。
”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铜刀,就着墙根的石头磨砺起来。
罂看着他,有些无语,却又反驳不了。
她只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个四处受人奉承的王子,却忘了他还是个会翘家出走的少年。
这时,她忽然发现载的手臂上有一片暗红的痕迹,似乎是一道伤口。
“你受伤了?”罂问。
载瞥她一眼,继续磨刀:“嗯。
”
罂看看地上,用脚拂了拂泥灰,也坐下来。
她摸出自己里衣的边角,用力一扯,撕出一条长长的布条。
“你做甚?”载狐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