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边上放着一只圆鼓鼓的铜壶,水汽正“咕咕”地从烧黑的壶嘴里冒出来,少雀连忙把它拎起。
“饮水么?”少雀问。
跃颔首。
少雀吩咐从人拿来两只角杯,分别满上。
水很烫,跃拿在手里,低头吹气。
少雀看着他,瘪瘪嘴角,抱怨道:“才从工方回来,大邑商的榻还未睡暖,去什么睢国。
”
跃笑了笑,道:“此番征伐之士大多是睢人,告庙完毕就让他们自己回乡,睢侯面上可不好看。
”
“睢侯?”少雀嗤道,“你真是为了睢侯么?”他喝一口水,缓缓道,“你若是想出去找载那小子,大可不必。
载同你一样,独自走出去也不是一两回,宫中紧张得日日骂人的也只有妇妌。
”
跃莞尔,没有说话。
载出走之时,正是伐工方的前五日,出征的几千人没了主帅,商王匆忙换上了跃。
此事本是妇妌一手推动,临头落了空,她一面着急载的下落,一面对跃代为出征很是不喜。
这次得胜回来,商王很高兴,妇妌却始终没有好脸色。
“我不是怕她。
”跃淡淡道:“父君对长兄已是冷漠,载又不在,我留在大邑商岂非招人猜忌,还是出来清净。
”
少雀看着他,片刻,无奈摇头道:“你们啊……”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嚷嚷传来。
二人惊异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名小卒跑过来,向跃禀道:“王子,我等捉到两个骑马的人,似乎是逃仆!”
“逃仆?”跃与少雀相觑一眼。
“有趣,”少雀感到好笑,对跃说:“如今奚仆出逃也骑马了么?”
跃对小卒一颔首,道:“带过来。
”
小卒应诺,转身跑开。
“看什么?两个逃仆,送回大邑商自有圉宰处置。
”少雀横他一眼,“明日还要行路,你该早歇。
”
“我睡意尚浅,先问明了也好。
”跃不以为意。
正说话间,一阵哭喊之声传来。
两个瘦小的身影被卫士推搡着,踉踉跄跄地朝这边走来。
“王子!”押送的士卒向跃禀道,“就是这二人。
”
跃看去,只见他们蓬头垢面,的确是奚仆的样子。
他正要说话,忽然,其中一人停止了哭泣,指着他,眼镜睁着大大的:“你是跃!”
跃愣了愣。
“贱隶怎敢直呼王子之名!”武士喝道,抬手往他身上一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