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帝不再说话,而像是落入了什么久远的回忆,双眼失神地望向远处,半晌,幽幽叹出一口气来。
“景澈……”他唤他,语气苍凉,“你今年二十一了吧?”
苏陌忆一怔,点头应是。
永徽帝笑了笑,柔缓道:“朕记得,十三年前,朕与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像这样跪在殿前,求过自己的父皇,想要留下心爱的女子。
可是至始至终,朕都没有告诉过她,朕信她无辜。
久而久之,也忘了要去计较。
”
苏陌忆闻言神色一暗,低头不语。
永徽帝声音平稳,独属于帝王的威严也掩饰不住其中的苍白与倦意。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淡淡地落于苏陌忆身上,轻笑道:“因为朕是太子,肩负着朝廷和天下。
此案涉及前朝,涉及朕的亲姐、母后……朕没有办法为了一个女子,去与天下对抗。
所以朕就想,先委屈她一些,待到朕登基为帝,便安给她一个新的身份,到时候再加倍补偿……”
“可是……”
说到这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悲色,像是自责、像是惋惜、像是追悔莫及。
“罢了……”良久,他挥挥手,没有再说下去,“梁王那边有动静了吗?”
“之前章仁带我们去过的那个矿场已经被查封了,”苏陌忆回到,“且在私矿快要运出洪州的时候,官府也按照计划截下了一批。
臣还派人向梁王递去了消息,让他在皇上查到谋反一事之前赶紧动作。
”
“嗯,”永徽帝点头,“那还是依计行事。
”
*
梁王府,内院。
夜深人寂,月色森然,室内因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而昏暗着。
窗外高耸的冥竹被投到室内,夜风摇撼,影子像一群小鬼在屋内蹿来蹿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后,有人叩开了房门。
梁王豁然从书案抬起了头。
“说吧,”他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家臣,心中有数。
家臣哆哆嗦嗦地将信上的内容一一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