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愣神之后,他才借着月光看清楚。
林晚卿右手的广袖之中,已经是血湿一片。
他牵起她的手,林晚卿想躲,但到底敌不过他的力气。
一枚亮闪闪的琉璃耳钉,月色之下泛着七彩疏华。
然而那光却像千万根冷刺,一针一针都扎得他心口颤痛。
怪不得方才他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她说的应对惑心的方法,原来是这样。
因为惑心是要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才能发挥作用,故而她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取下了耳铛,用银针的那一端直直扎进了自己的指甲盖下。
从伤口的严重程度来看,她应该是在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又生生地搅动过几次。
十指连心。
苏陌忆光是看着,都觉得心口一阵抽痛,更别说她这么生生地受了将近一个时辰。
“林晚卿……”他眼眶发热,圈住她的手不自觉再紧了紧。
马车停在章府门口,距离两人的厢房还有一段路程。
幸而夜已深沉,下人们已经歇下,苏陌忆没有唤人来伺候。
虽然一路上他还是踉跄着装醉,但也只是虚虚靠在林晚卿身上,反倒是一直将人揽在怀里。
“吱哟”一声,门扉轻合。
苏陌忆将人放在榻上,转身点燃烛火。
因为害怕过多的响动将下人引来,故而他只取来了一盏孤灯。
林晚卿并没有晕过去,只是昏昏沉沉地斜靠在坐榻的软垫上,眉眼间皆是醉酒后的微醺和驼红。
她至始至终都只远远地看着苏陌忆忙碌的背影,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息一声,靠着榻上的案几就趴了下去。
正在行李中寻找伤药的苏陌忆听到她这一声状似解脱的轻叹,吓得赶紧回来看她。
仅有的一盏烛台光线昏暗,放在案几上,投下一个飘摇的黑影。
案几上女人向着苏陌忆伸出手去,哼哼唧唧地道了声,“疼。
”
软绵绵的哭腔,是他从未听过的林晚卿。
火光下,美人眸中含泪,头枕在臂上,抬眼低低的觑他,自然就带上了一股怯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