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听不懂。
那是她第一次觉得后悔,早知道应该听母亲的话,好好跟着先生念书。
群众哗然。
他们纷纷前向推挤,差点将她攀着的石碑也推下来。
林晚卿只能死死抠住那块冰冷的石头,浑然不觉指甲断了,戳进肉里,幼嫩的指尖涔涔地流下血来。
高高的木台上,那个华服男子做了个手势,刽子手上前一步,将所有人都按在了石板上,露出脖子。
屠刀被高高举起,锋利的刀口上寒芒跃动。
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可是,她什么也不能做。
眼泪顺着被冻到麻木的两颊流下,连依稀的视线都被遮蔽了。
“爹,爹爹……”她嗫嚅着,声音干涸而嘶哑。
一只手从人群中飞快地窜出,将她紧紧拽住,力道之大,她整个人都被拉离了石碑。
一个带着风雪湿意的怀抱贴了上来,将她紧紧抱住。
“别看!”她记得林伯父对她说。
林晚卿说不出话,只是哭。
大雪窸窸窣窣地飘落,沾上她的眼睫,又匆匆地化成水,湿淋淋的一片。
“闭上眼睛!”
仿佛被抽离了最后一丝的力气,林晚卿照做,看向林伯父的身后,一双大手附上她的小耳朵。
隐隐约约,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似乎听见一声闷响,万籁俱寂……
“从今往后,你是我林向矣的女儿,叫林晚卿。
”
林晚卿……
林晚卿。
梦里的那一声声林晚卿,渐渐虚幻,又慢慢叠加,变成耳边一声夹着热气的林晚卿。
她昏沉沉地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梁未平那张半是恼怒,半是担忧的脸。
昏暗的烛火从他背后映过来,将他本就不怎么出众的五官,再度模糊了几分。
林晚卿这才想起来,昨日受完刑,被人扶进了京兆府留给他们临时暂住的小间。
因为白日的劳累奔波,再加上几道新伤,她一沾床就睡晕了过去。
梁未平应该是听说了什么,自己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