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神染上了点轻蔑。
难得这人才智过人,虽然难驯,但良驹更是难寻。
他不介意为了驯服她,先屈尊替她求个恩情。
却不想,这人竟然蹬鼻子上脸,看样子不过也只是个贪生怕死的货色。
堂下的人似乎也猜到了他的婉转心思,像是在澄清什么,急着摆手道:“大人别误会。
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是幼时家贫,双腿在冬日里留下了隐疾,害怕不能承受笞刑,这才有了这么个请求。
”
“哦?”苏陌忆不屑,毕竟这些借口,他审犯人的时候已经听到烂了。
食指和拇指又藏在月白的广袖之下摩擦了起来,发出沙沙的响动。
“可是根据《南律》,这刑法之中除了笞刑,那可就只剩下鞭刑了。
”
说完他故意顿了顿,掀眼观察林晚卿的神色。
南朝鞭刑,一般是用来责罚犯了大过错的奴籍贱民。
刑如其名,要将人掉起来,用牛皮扎成的鞭子在背上抽打。
但那鞭子却不是普通的鞭子。
上面布满倒刺,每一鞭下去,都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作为京兆府的录事,林晚卿不可能不知道,苏陌忆这是在给她下马威。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林晚卿只是平淡地笑笑,仿佛还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一般,对着他一拜道:“谢大人恩典。
”
言毕,就跟着两位衙役去了。
这倒是把震惊又抛给了苏陌忆。
害怕挨板子,却对人人闻之丧胆的鞭刑举重若轻。
林晚卿这个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月上中天,春夜的空气里漫着一层薄雾,将眉眼都染上水渍。
苏陌忆从京兆府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过丑时。
叶青跟着他从京兆府沉寂的正门行出,将手上的一件大氅搭到了他的肩上。
苏陌忆一面系着带子,一面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没头没脑地吩咐叶青道:“你现在去太医令白大人府上走一遭。
”
“什,什么?”
叶青几乎以为自己听岔了,也不知所措地抬头看了看天。
这丑时三刻,正是万户梦沉的时分,就这么跑去人家府上……
为了什么?
苏陌忆却对他的疑惑浑然不觉,俯身钻入马车,将身子往车厢上懒懒的一靠,驾车行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