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因为欲意挑唆兄长和父皇之间的关系,而被打发去往蜀地巡查,需要三个月之内动身。
“凭什么相信他?”听到这里,祁云渺突然奋力挣开母亲的怀抱,吼道,“凭什么他说的就不是谎话!凭什么人不是他害死的!”
她一边落泪,一边情绪激动到不行。
沈若竹何尝不知道女儿在想些什么。
是啊,她当初也这般想,凭什么他说的话,她就要相信,凭什么他就不会是凶手。
可是宁王道:“本王若是凶手,那你觉得,本王为何要杀自己的救命恩人?因为他知道了本王不可告人的辛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和你的女儿,本王也一个都不会留,我定会派人去青州,将你们斩草除根,不会容许你如今还有本事站在这里,质问本王一个字。”
沈若竹浑身不寒而栗。
是啊,他们皇亲贵胄,要区区几个平头百姓的性命,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如草芥,说死就能死。
他若是想要她和女儿的命,她根本什么都拦不住。
她们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无影无踪,悄无声息。
那日离开大理寺的时候,沈若竹得到了所有她想知道的事情的答案。
但她却什么力气也没有。
因为她没有办法报仇。
走下大理寺台阶的那一刻,她腿软得差点摔倒。
有一个人伸手,扶住了她。
沈若竹抬头去看他。
那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裴荀。
穿着一身紫色官袍的男人,腰束革带,脚踩乌皮靴,脑袋上戴的貂蝉冠,用灯笼纹锦做绶带,昭示着他的身份,若非王侯,必为三公卿相。
“夫人没事吧?”她听见裴荀问她。
沈若竹不曾说话。
她只是注视着裴荀的眼睛。
而后自他的神情中,明白了一些事情。
沈若竹从小样貌出众,生了一双如同江南秋水般会说话的眼睛。
自小到大,她在无数个男人眼中,都见到过几近类似的神情。
她由裴荀搀扶着起身,却不曾喊他再送自己下去。
她与他道了谢,而后独自慢慢地走在大理寺下去的台阶上。
她清晰地听见身后裴荀上台阶的声音,当然,也听见了大理寺门前的衙役称呼他:“相爷。”
那是沈若竹见到裴荀的第一日。
也是她带着祁琮年的尸体,离开京城,准备回去青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