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说驱口和投下户们……大元已全然乱了。
”
河道上都是尸体,朝堂上都是奸佞。
烹子充饥,杀食胞弟,陨霜杀稼,覆族而丧……连孛罗这个彻头彻尾的蒙元贵族都不禁感慨,末世之景惨然映于眼前啊,再长此以往下去,他都快不明白替朝廷舍命打仗究竟是为了什么了,难道是虚耗国库,将大元拉向更加无可挽回的境地吗?
“从前颁布的《至正条格》,如今都作了废。
律法乱,徭役重,税捐杂,红巾军遍布半宇内,陛下却尝言天下太平无事,无策以待之。
真不知道我大元朝还有何可望!”孛罗越说越怒,可怒极亦毫无用处,因为症结远不止一处:“如今宫中也斗得厉害,奇皇后权势过重,又大肆扶植亲信,搠思监与朴不花全依仗着她来行事,就连贼寇方国珍都要走她的路子求得招安。
须知,她虽为皇太子生母,可出身高丽,其心必异,将来多半会怂恿太子出兵高丽为自家争权。
高丽区区弹丸小国,难道要因为这一个女人,骑在大元头上作威作福吗?”
说起那位骄横的奇皇后,孛罗心中诉不尽的不满,可福晟听了却不紧不慢道:“陛下尚未退位,还轮不到后妃妄议朝政,太子始终只能是太子。
”
自从福晟娶了搠思监之女,又依靠岳家势力步步高升,孛罗一直疑心他的立场。
可现下听了他这番话,孛罗还以为他与自己一心反对皇后太子党,于是稍稍放心转而道:“我此来,有一桩难言之事。
若说了,恐贤弟为难;若不说,恐贻误战机——倘或为了借兵,你待如何?”
福晟闻言,似意料之中般毫不意外,未加沉吟便道:“你要多少?”
他问得直接,反倒是孛罗有些意外:“你就不关心我借兵何用?”
福晟轻笑了一声,他相貌生得极好,琼姿皎皎似月华孤映,这一笑甚至连孛罗都看呆了片刻。
其实,并非他不关心,而是军情有报,如今孛罗之父答失八都鲁正于河北邢台同中路红巾军激战命悬一线,故而,孛罗借兵无非是为了支援河北罢了。
“令尊忠君报国,舍生忘死。
”福晟许诺道:“我能做的,不过倾己所有,尽己所能罢了。
”
短短一句话,却教孛罗顷刻间不知如何感激。
他不是没有向朝廷请援,可得到的答复却是“退驻静待”四个字。
他父亲遭受三面围攻,本就只能且战且退,寻机突围。
可若再无望地等下去,一旦其余战线分兵的红巾军了结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