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十分尴尬,李决楚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好在温坤及提着公文包出现在了家里,当未见其人,只闻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地响起时,李决楚瞬间身体绷紧,反射性地站了起来。
保姆从温坤及手上接过包和外衣,步入客厅,干练清爽的模样,行如风又稳重。
“爸。
”温坤及看了一眼温姥爷,又看向李老爷,“爸。
”
温姥爷皱眉:“怎么不换鞋就进来了。
”
“听到自己儿子晕过去了,我还有心情换鞋吗?”说着,温坤及瞥了一眼李决楚。
李决楚连忙摆手解释:“不……不是我,我只是看今天他生日,想带他出去玩而已,这不是早就跟你跟岳丈说过的,你们也同意了的啊,除此之外,我……我什么也没做啊,坤及,你相……”
“好了,我知道了。
”温坤及没兴趣听他废话,只看向温姥爷,“我去看看镜一。
”
温姥爷点点头,李决楚也想跟过去:“我也去看看孩子。
”
“你就算了,坐这里吧,今天已经看够了不是吗。
”李老爷喝茶,淡淡地说着。
听到这里的温华立马轻手轻脚跑上了楼,保姆见他上来,刚想问,温华又“嘘”了一声示意她闭嘴,然后跳上床把被子给自己盖好装睡。
他的心里有一只小鹿,隔着那堵厚厚的墙,属于妈妈独特的走路声像踩在他的心上。
自从温坤及跟李决楚开始名存实亡的婚姻后,这十多年的日子里,她能回来看他的时间很少很少,大多时候都是半夜匆匆而过,清晨又匆匆而去。
年幼的温华还无法理解为什么,一开始会怪自己,觉得是自己睡太早醒太晚才会错过,后来他又熬夜,甚至彻夜不眠,但都没有等到自己的妈妈。
直到某一天他亲眼看到温坤及跟李决楚吵架,因为满身酒气的李决楚带了个女人回来,满屋子找温华,跟他炫耀,他抓住小小的温华,抚摸他的眼睛,又扒拉他的眼睛,指着那个女人,笑眯眯地说:“镜一啊,来,喊妈妈。
”
“爸爸……可她不是妈妈。
”
李决楚生气了,温坤及接到通知立马就驱车赶了回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让刘姨赶紧带温华走。
温坤及可以忍受他的轻浮幼稚,肮脏不堪、可以忍受带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卿卿我我、也可以忍受他们在她面前脱衣服做爱,她会目不斜视,如同观看一场av一样就这么过去,但唯独不能这么对她的儿子。
这是身为一个母亲的底线。
走时,温华回头,看见李决楚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吼:“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我就想让你看看我,看看我啊!呜……为什么……我是你丈夫啊……你怎么能……看见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都不生气呢……坤及……我爱你……我爱你啊……”
温华也看到,温坤及对李决楚那不耐的,烦躁的,像是看见一个胡闹的巨婴的厌恶以及无比疲惫的神情。
可是爱是什么?它为什么让爸爸这么痛苦?为什么妈妈不肯给他?为什么他们俩个不能多陪陪他?
后来,他起了坏心,偷摸着跑出家,跟司机叔叔说:“我想去公司看看妈妈。
”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看她。
对于旁人而言,儿子去看望自己的妈妈这是正常的事,身份便是一种无人反对的理由,可是只有温华自己知道,他以儿子的身份去看她是多么怪异。
姥爷温烁在他生命里承担了姥爷姥姥爸爸妈妈老师的角色,他是一体的,却也是缺陷的,又有谁能真正承担得起这么多角色且面面俱到呢?
那一趟旅途其实不远,温坤及在市内的公司处理跟政府联合国外的贸易,但对于他来说,那真是一段难熬的旅程。
温华就悄悄地站在门口,偷偷看向办公室,办公室里,温坤及在快速翻阅文件,姥爷看很重这个女儿,曾经骄傲地对外人说她一目十行,有一心两用的天赋,嘴上说的和手里写的可以完全互不干扰且绝不出错。
“镜一在家里还好吗?”她低着头问。
那人一一汇报他的情况,他几点起床,早上吃了什么,什么时间做什么都事无巨细。
说完,温坤及仍然头也没抬:“他还小,有些事还是以开导为主,不要给他太大压力,做得好做不好都没关系,品行端正就可以了,我这么努力赚钱,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
你们告诉他,妈妈很爱他。
”
爱?
温华又听到了“爱”这个字。
他也爱妈妈,可是妈妈爱他,为什么不来看他呢?
温坤及进门,保姆见了她,温坤及朝她嘘声,保姆在心里腹诽这母子真是一模一样,都喜欢嘘嘘嘘的。
温坤及站在门口,想了想,脱了鞋,赤着脚走进来,轻轻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温华聚精会神地听着卧室外厅的一举一动,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脚的皮肤与木质地板接触的亲密声,在这片寂静的空间内无所遁形。
温坤及坐在床前,看着自己的孩子。
人生岂有两全?
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来维持平衡。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守恒。
温坤及垂眸,双手交织敲打指窝。
她伸手,为温华捏紧被角,轻声说了句:“生日快乐,孩子。
”
她又起身,这时,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衣角,温坤及略带惊讶地看过去,温华正睁开眼睛看着她。
“妈妈。
”
温坤及又缓缓坐下:“有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