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脑子还真给撞坏了。
」
我哼笑。
他突然说了句:「明天拆绷带。
」
「嗯。
」我没问他医生有没说会毁容。
第二天,我镇定地坐著,等待绷带被一层层揭开,我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那种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白纱布被完全剥下,皮肤接触到空气中的阴冷,心突然炸开了──
「感觉怎么样?」医生循循善诱,「陈先生,请告诉我您的感觉。
」
我抬头,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感觉,我----看不见。
」
「一点光亮都没有么?」
「没有。
」
「能解释一下吗?」郑耀扬对医生的质问居然很平静。
「根据前天X光片的报告,已初步断定是大脑受震荡后部分神经压迫到视网膜,导致暂时性的失明。
」医生宣布病情时声音并无起浮,但听在当事人的耳朵里却能激起惊涛骇浪。
郑耀扬的嗓门突然抬高了:「你们事先告诉我,有百分之六十的机率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但为什么偏偏……」
「我们说过导致间歇性失明的情况有很多种,想要在短期内恢复需要一系列的治疗,目前的情况虽不很乐观----」
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判无期徒刑的感觉,接上去:「我有可能永远看不见么?我想我有权知道。
」
医生看我的样子很镇定,倒也不相瞒:「我们要再做进一步诊断才能确定您的病情,无论后期发展如何,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请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态,这有助于病情的好转。
」
「我知道了,谢谢。
」说实话,心要是有嘴那么轻松,此次的黑暗境遇也不算什么了,但我毕竟是正常人,失明这个词多少会带给身心一种可怕的压迫感,那跟子弹穿过胸膛、铁器击重大脑的痛感不一样,面临黑暗的焦虑才真是最磨人的,原来我并不受眷顾,我甚至有时候觉得是在为自己的这段感情付出代价,但不后悔,因为一旦是我陈硕付出的东西,就很难再收回。
可能现在我能做的,真只能遵医嘱:保持良好心态。
但我并非一个乐观的人,从出生开始,我便要受尽不乐观现状的考验,现在得到的一切,不是偶尔,但一半是命运机缘,呵,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宿命论者,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么?即使丢了一双眼睛,丢了一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