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安静又安全,她打个哈欠,放任自己的感受,很快就昏昏沉沉进入梦乡。
睡得不算多好,闭眼尽是光怪陆离的画面,很清晰,不太美妙。
她梦见许多年没见过的狭小肮脏的地下室,脏兮兮的大人抱着脏兮兮的孩子,有婴儿在尖声哭泣,鼻腔里传来小诊所那股令人窒息的刺鼻气味,阴森森的感受合并成一阵风暴将她裹挟其中。
她已经很久没再想起过这些事,幼儿小小的身影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间,即使是现在也依然还是觉得手脚冰凉。
身边的大人逐渐长成高大的树遮住所有光,她不敢动,藏在影子里,但这没有用处,一千只眼睛盯在她的身上。
邻居们大声叫嚷,一群人围着她,抓着她的头发将她不停按倒在消毒水的大桶里,高声喊着驱逐的话,那些话语并不清晰,传不进耳朵,只知道充满恶意。
“刺啦——”
时与的手紧紧抓着被子,一床薄被几乎被她撕裂成两截,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息。
江鹤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每次见面都要被恐吓一下,他都快有点习惯这个流程了,见她额角有汗水冒出来,问道:“噩梦?”
时与:“……。
”
时与:“……?”
时与见到他也一愣:“……你在这干什么?”
“我下班了,路上刚好看到有岔路,就来熟悉一下明天的工作环境。
”他好像不觉得随便闯进一个alpha的病房有什么不好,话语之间仿佛两个人很熟了似的,拿起手中的清洁布向她晃了晃,“有点落灰,我没见到打扫的按钮,先帮你擦一下。
”
外面的天色已经变暗,正对面的外墙的信号灯还亮着,时间不超过九点。
屋里门窗被关得严严实实,那块清洁布估计是新的,上面消毒剂的味道不算很重,但时与还是很抗拒地捂了捂鼻子,她扭过头:“别擦了,反正没人用,把你那块破抹布扔一边去。
”
手指一动,脆弱的纺织品又发出一声小小的哀嚎,她低头看看被她扯得裂开的被子,团吧团吧丢到一边,翻身走下床来,先将两扇窗户完全敞开通风,这才拖拉着拖鞋去抽走了另一张床上完好的被子,抱怨道:“不要关窗。
”
这漂亮的少爷简直没有边界感,绕在人身边阴魂不散的,一点不考虑别人,净做些感动自我的大好事,知道关窗,但又不知道关窗帘,就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