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不能!绝不能!
她太聪明,太危险了!她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或许能劈开荆棘;用不好,第一个被反噬的,就是他自己,以及他身后无数人的性命和希望!
炎烬的身份是绝密,妖皇的病情是绝密,整个颠覆妖界、进而撬动四界格局的计划更是绝密中的绝密!任何一丝泄露,都将是万劫不复!
他不能冒险。
至少现在不能。
“秋安……”
陆沉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情欲未退的余韵和深深的疲惫,他艰难地开口,试图说些什么,或许是警告,或许是解释,又或许……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恳求。
但秋安却先一步抬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紧蹙的眉心。
那动作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陆沉,”
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你心跳得好快。
”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唇上,又缓缓上移,对上他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比昨晚……还要快。
”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陆沉所有试图构建的防御。
她什么都知道!她连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都看得一清二楚!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近乎认命的释然感,同时席卷了陆沉。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翻腾的恐惧和挣扎,似乎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决绝的疲惫。
他缓缓松开了环在她腰间的手,但下一秒,却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抬起手,伸向自己衬衫领口内侧,摸索了一下,然后,解下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极其朴素、甚至有些陈旧的小小银镯。
镯子很细,没有任何花纹,只在接口处有一个小小的、磨得发亮的如意云纹。
在昏暗的光线下,它散发着温润而内敛的微光。
陆沉默默地拉过秋安的手,将这只还带着他体温的银镯,轻轻套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
银镯有些大,松松地挂在那里,衬得她的手腕愈发白皙脆弱。
秋安低头看着手腕上突然多出来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
”
陆沉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穿越漫长时光的沉重,
“她是个普通人,一个……上城的绣娘。
”
他艰难地说出“上城”两个字,目光却坦然地迎上秋安惊讶的视线,
“她死的时候,我只有七岁。
这是她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目光紧紧锁住秋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现在,它是你的了。
”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
上城的喧嚣似乎在这一刻都远去了。
陆沉站在昏暗的街角,月光和远处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将母亲唯一的遗物,他深藏心底、视若生命的珍宝,戴在了秋安的手腕上。
这不是定情信物。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赌注,一个……将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过去,连同那足以颠覆四界的惊天秘密一起,押上命运赌桌的决绝宣告!
他看着秋安手腕上那枚朴素的银镯,又抬眼看向她那双仿佛能映照出他灵魂的眼睛,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踏上不归路的悲壮:
“秋安,你猜的……大部分都对。
”
“现在,你和我……都在一条船上了。
”
“一条……没有回头路的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