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麻布素衣,面色并不冷峻,而是带着几分空茫,王鹦鹉讨好地磕了一个头,才说:“娘娘!妾当年蒙娘娘的厚恩,在蓬门小户间被拔擢起来,也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命!先帝刚刚薨逝的时候,陛下——不不!元凶刘劭——原来想杀死先帝的妃嫔,还是我在一旁劝他,说我深深感念娘娘的厚恩,元凶刘劭才肯放娘娘一条生路。
娘娘,如今也饶我一命吧!”
谢兰仪蹲身在她面前,使自己可以直视王鹦鹉谄媚的双眼。
王鹦鹉瞧着面前人双泪滚落,颊边却浮起带着笑意的小涡:“王鹦鹉,我罪孽深重,终将一死以报先帝,如今苟活,不过是为了见先帝大仇得报而已!你呢?你又凭什么来洗脱自己的罪孽?”
王鹦鹉感到可怖,但还想抓住最后的稻草,她急急道:“我……我天天给先帝念经!我给先帝祷告!我……我做一切可以赎罪的事!”
谢兰仪目光中稍显出一些茫然,但她缓缓起身,背了过去,王鹦鹉瞧着她素白纤弱的背影,天鹅般的修颈缓缓仰了起来,听得出她叹息声中的泪意。
俄而,谢兰仪轻轻摆了摆手。
王鹦鹉身边的武士面色狰狞,冷笑道:“你不用求了!陛下已经下旨,你和严道育这个女巫,也是蛊惑太子,害死先帝的凶手,就是死,都没的让你们俩那么便宜,都是褫去衣服在大街上鞭杀,你就好好‘享受’着吧。
”
谢兰仪听着王鹦鹉绝望的哭号声渐行渐远。
她的手死死拽着窗户边的素纱帷幔,远处晴光方好,眩白的日光照得人眼迷离,望不清远处究竟是怎样的景致。
她觉得自己的生命也就像这望不清的远方一样,快到迷离的尽头了,可胸臆中还有一口气撑着:刘昶已经在他的封邑,刘英媚已经许嫁,或许都可以放心了,她唯一还想见一见自己和刘义康的女儿——刘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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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帝刘骏登极,他大约自己也没有想到。
不受宠的先帝皇子,和他不受宠的母亲路惠男,走到了人生最大的辉煌处。
仪表堂堂而胆略过人的刘骏起先几件大事做得深得人心:重新为刘义隆上庙号和谥号,称为“太/祖文皇帝”;为死去的徐湛之、江湛、王僧绰等人正名;又重新建制百官,祭祀太庙;封原来的武陵王妃王宪嫄为皇后,封嫡长子、世子刘子业为太子;发告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