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进黄沙。
他忽然扯开嘶哑的喉咙,唱起先帝最爱的《定风波》,腰间半块螭纹玉佩随颠簸叮当那是七岁猎得雪狐时,父皇亲手系在他蹀躞带上的。
就这样,他戴了三十多年。
“那年重阳宴,本王用狼毫蘸着鹿血写《平胡赋》......当初年纪轻,总想着最终会继承大统,哪里想到如今年近半百,竟然还要被你一个毛头小子擒住!”
他踹开企图塞住他嘴的麻核,沙哑笑声惊起寒鸦,“先帝唯一赏你的龙尾砚,如今还在甘露殿吃灰吧?”
这世间血脉相连的两个仇人,在胜负已分的时候,是最近的时候。
暮色里忽然滚过道闷雷,像极了建元二十年的春猎惊雷。
彼时十五岁的徐舟山纵马接住坠崖的父皇,换得半副銮驾同乘的殊荣。
此刻囚车碾过碎石,他忽然摸出发间半截金簪那是母妃临终前用凤钗熔铸的,簪尾还刻着“吾儿当擎天”的蝇头小楷。
这可是贵妃的簪子,他如今怎么就做了阶下囚了?
他以为,他一定会胜利的……
“金戈断,玉盏凉,谁家麒麟儿郎......”
他猛然拔高音调,破锣嗓子劈开塞北朔风。
押解的侍卫突然看见这狂王泪流满面,血污纵横的脸上竟绽出几分稚子神色恍如当年那个在御花园为母妃折尽白梅的少年皇子。
如同贵妃一样,张扬肆意。
囚车行至潼关隘口时,他忽然将玉佩砸向界碑:
“老东西!说好埋骨之地任我挑呢?”
夜枭凄厉的啼叫声中,敦亲王偷偷摸出暗藏的鹤顶红,却见瓷瓶内侧用胭脂画着歪扭的小像沐云六岁时的涂鸦。
临走时,他唯一给自己一个失败的可能,就是这瓶鹤顶红绝不能让他们生擒了自己去。
同时也告诉沐云,这是阿爹的神药。
没想到,沐云竟然在这上面画了这些……
他骤然折断金簪,将毒药混着沙土吞下,喉头滚动着母妃最爱的童谣调子。
却没想到,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恒亲王便按了穴位逼吐出来。
他狠狠看了恒亲王一眼。
狂风卷着砂石击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密集如箭镞破空的声响。
“死也不给个痛快,你们兄弟俩真是够狠。
”